沈正平左手握方向盘,右手过来拉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才问:“怎么又不说话了?窝到一边好像我欺负你了似的,还敲自己脑袋?”
童安心正想的恨恨,见他来问,想了想还是一本正经的坐直,看着沈正平的眼睛:“沈正平,我很有很多事情都要谈谈。”
沈正平握着她的手一紧,扭头看她一眼。
“我在开车,有事情等会儿再说。”沈正平按按喇叭,有点慌乱和焦躁,握着她的手更紧。
“就这样也可以啊,我们得好好谈谈。”童安心乘热打铁,谁知到待会还有没有勇气把现在所想要说的话都说出来啊……
沈正平看她一眼,眼光里有太多的东西,好像是细碎的星光揉了满地,华灿灿的闪烁在里面,微亮的盈了满眼,又是那种待审判的表情,几乎要把她看的呆住,然后他一打方向盘,拐弯开到辅道上,靠边停车:“停下来比较好。”
童安心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车厢里安静的没一丝声响有些怪异,顿了顿,童安心说:“放首歌吧?”
沈正平点头,按了几个键,就有音乐的声音缓缓的弥漫。
很淡的调子,是dido的《Thank you》,有点释然的风格,童安心听着有点入迷。
……
my tea's gone cold,
i'm wondering why i got out of bed at all
the morning rain clouds up my window and i can't see at all
and even if i could it'd all be grey,
but your picture on my wall
it reminds me that it's not so bad
it's not so bad
i drank too much last night,
got bills to pay
my head just feels in pain
i missed the bus and there'll be hell today
I'm late for work again
and even if i'm there,
they'll all imply that i might not last the day
……
当听到那句:I drank too much last night, got bills to pay (我昨晚喝的太多了,欠了人家很多钱),童安心一下子笑出来:“这首歌恐怕你很难感同身受了,适合我来听。”
沈正平看着她,很难说是什么样的表情,然后别过脸,只说:“嗯。”又顿了一下,说:“你到底要说什么?”
童安心打起精神,却还是不敢直视,别过头往窗外看:“沈正平,我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实在是高攀,就连高攀都也很难攀上你这样的,这些我都知道。”停一下又说:“根本不是什么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可以自信骄傲的我,我们有太多问题。”
沈正平不发一言,转过来看她。
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楚。
“我看的书里说,因为太不同,所以别人做到60分可以及格的事情,我们要做到100分。所以你的事情,很多你都得告诉我,否则我会心慌,会觉得你是不是在骗我,会觉得不安,会怕,会难过,会觉得你下一刻会被不知道什么莺莺燕燕的带走,很多时候,我都很怕很怕你不够爱我,你会放开我……你选择的余地太大,大到会让我害怕……”
童安心一口气说完,抬头看着沈正平。
童安心的眼睛漂亮,眼角有微微的弧度。沈正平比她高,看得到她微垂的眼角好像无辜的小狗,真正委屈的模样,直直的瞅着他。她眼里流动着华光,是这个城市霓虹灯的碎影,华丽而闪亮,细细碎碎,好像是清泉从他的心上流过,滋润了心脏,才让它再次跳动起来……
仿佛是在沙漠中跋涉的人,走了很久,一次次的看见海市蜃楼,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不堪打击,却在最后的关头,被上天送与了一个湖泊……沈正平定定的看着她,心里那么的温暖,所有的忐忑的消失不见。
她也会不安,她也会担心,她也会因为他的吞吞吐吐而感到害怕……一直以来,都只有他在猜测她的心意,让他几乎忘记了,她也会在意他……
沈正平伸手过来搂她,很轻很轻,好像怕弄碎了她,柔柔的搂在怀里,好好的圈住,仿佛是安心了,才低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也会这样不安。”
童安心老实的被他圈着,听见他说话,总觉得哪里不那么对劲,却也没有多想,嘴角露出笑容来:“你跟我说说,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
沈正平打太极:“没什么啊?什么都没想,你想的多了。”然后放开她开车,打方向盘,把车子重新融入到一行行的车流之中。
童安心郁闷至极,没想到这样子坦白一次,竟然还是没有效果,再看沈正平,眼睛里笑意满满,几乎是能溢出来,分明是嘲笑她……于是童安心尴尬,转头靠在车窗上看外面这个拥堵的城市的灯光。
沈正平侧头看她一眼,笑容更甚。
她好像一只猫咪,恼了赌气在那里,却更像是一团火焰,永远吸引着他的目光,让他觉得温暖。
沈正平继续开车,不发一言。
他没办法跟她说他刚才在想什么,他从来不想在她面前告诉她:他是怕。
他的每一次害怕,他都不曾跟她说。从一开始认识,偶尔吃饭的时候,他打给她的电话两天没有人接,好容易她接了也是一副公事的谄媚,他就怕。到后来她偷偷跑到西安来;电话占线;那样的一夜之后又消失不见……他怕了很多次。
每次都是因为她。
被她那样子的分分合合之后,他是怕了。所有的可以骄傲的资本在这一切面前都这么的空虚,不能给他增加一分的砝码,不能挽救他的一败涂地。他刚刚看见她沉默,竟然真的就一瞬间怕了,以为她又后悔,又要离开。
他真的等着她的宣判。
那是一种最折磨的刑罚,心里有期待,又害怕承担不了期待落空之后的后果,只能等着,等着她来宣布生或者死。不敢看她,可是又忍不住想要从她的表情她的动作之中找到蛛丝马迹,她一个叹息还是一个嘴角的上翘,都足以让他发颤。
真真折磨……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童安心要下车,手却被沈正平拉住。
“别这么急着走,再陪我待会儿。”
童安心也就不急着走,反正是才和好,真的会觉得一起的时间太短,总是想要多待,于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等着沈正平开口。
“不如搬到我哪里去?我在你们公司附近也有个公寓,你刚好可以上班方便。”沈正平坦然。
童安心却好像是被烧了毛的猫,一惊,然后放松下来,抽出被他握着的手:“不行。我不去。”
她去了算什么?金屋藏娇?
“那邀请我上去?”沈正平眼睛微眯,一派认真的模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