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火灾
我并没有说话,父亲遥望着窗外的的景色,像在回忆过去。
“你的妈妈,”父亲说道:“她那么美丽,我第一眼看到她就无法忘记她。她和你走后我心里惴惴不安,既担心她会出事,又觉得她的离开没什么不对。那天晚上我心里充满矛盾,难以入眠。正当我昏昏沉沉渐渐入睡的时候,你妈妈又突然出现了。”
我问道:“你说妈妈又回来了?”
父亲点点头道:“夜里我听到了急切的敲门声,你妈妈在外面虚弱地喊:‘大哥,救命……’我急忙打开门来,看到果然是她去而复返,她抱着你,而你昏迷不醒。也许是你身上的怪病,我都觉得你并不像前一天的你,前一天的你嘻嘻哈哈,第二天已经变得毫无生气。
亏了我没日没夜的照顾,你才能活过来。令我不解的是,前一天你还好好的,很爱笑,怎么转眼第二天就得了个怪病,奄奄一息了,脸都变形了。
“我不明白!”我问。
“就是我第二天见到的婴儿跟前一天的婴儿脸是不一样的,但是刚刚出生的婴儿谁能分清楚,也许是我眼花了。我当时给你请了多少医生,多次救治无果,我想到东南岭有一位法术高强的道士,就背着你爬上山去求他,幸得他相助,你挨到六岁,那年你差点挨不过去,我们都把你埋了,谁知道旺财把你从坑里刨了出来。你活了,你的母亲却病了,她生你的时候本来落下了病根,那次之后又加重了。我对她呵护有加,她才愿意嫁给我,可惜几年以后还是走了。也不知去了哪?”
“父亲,您别伤心。”我安慰他道:“这么说来,我确实不是您的亲生的了?”
父亲点点头道:“儿啊,你现在找到了亲生父亲了,要好好珍惜,不过可别忘了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父亲,我不会的忘记你的养育之恩的,你永远都是我的父亲。”
父亲欣慰的点点头。
我问他:“那么我娘真是……中日混血人吗?”
“想来应该是吧,她对她的身世很少跟我说过,只说她从台湾过来的父亲被日本人害死,他的丈夫来了大陆,生死未知,白先生跟我说起她夫人的事,看起来符合你妈妈的情况。”
我跌坐在凳子上,房间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一分钟后我慢慢走出房门,父亲突然开口:“儿,你……”
“我想静静,爸爸!”
走出门碰到白国长杵在那里,我心里尴尬,想不到他真的是我生父,但我一时半会儿怎么面对我脑袋里竟是一片空白。
这实在是太戏剧了些!
我想开口叫他,但是叫不出来,我下了电梯向酒店外走去,来到江边。
这里是东海的远郊,碧水蓝天、景色如画,江边远处还有人家、竹林和片片的果树,小桥、流水、人家,梯田、道路,组成一幅美丽的画卷,处处洋溢着一种生机勃勃的美,处处洋溢着一种自然和谐的美,这是一条赋予生命的江,风景这边独好。
这样美的景色在我看来却犹如幻觉一般,正如我的人生,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思故我在。”
这是法国哲学家的名言,意思是:世界的一切是否存在值得怀疑,但是“我怀疑”这件事是确凿的,那么我是存在的。如果我不存在便不存在“怀疑”这件事了。
有首诗,我不禁在内心吟唱起来:
/至高的形而上
/在时间的拐弯处
/你的影子无处不在
/穿越过世纪的尘埃
/因为一种思想你的光芒一路照耀
/在人类精神的花园
/你是一片长青的叶子
/“我思故我在”
/来自哲学的呓语 谁的声音如梭
/在每一个交叉的路口
/智者如此说
那么我此刻“怀疑”的心情不是恰恰证明了我的存在,但是我周边的一切是否真的存在呢?我是无法证明的。
我想到了《哲学家们都干了些什么》讨论的两部电影,一部叫做《楚门的世界》、一部叫做《黑客帝国》。
楚门(Tureman)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叫西海文的地方,但那里其实是一个巨大的摄影棚,他是一个保险公司的经纪人,看上去似乎过着与常人完全相同的生活,但他却不知道生活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上千部摄影机对着他,每时每刻全世界都在注视他,更不知道身边包括妻子和朋友在内所有人都是演员。
黑客帝国中的尼奥发现自己生活的世界看似正常,实际上却是由一个名叫“矩阵”的计算机人工智能系统控制着,整个世界只有他是真实的,其他都是“程序”。
那么我生活的这个世界又是怎么样呢?最爱我的母亲死了,我最爱的父亲却跟我说我不是他亲生的。那么我是楚门(Tureman)吗?还是尼奥?
哲学家们千方百计的思考我们的世界是否是“楚门的世界”或者“矩阵系统”?
如今我也困惑了。
幸得学校多年的唯物辩证法教育,使我不至于去怀疑整个人生,没有不变的事物,而且具有两面性。
我才明白白国长为什么要跟我讲黑格尔或者说马克思,没有如果这就是事实那么我应该坦然接受,反正任何事情都具有两面性。
道家强调顺应自然,出现任何事情都应该坦然接受。
在岸边胡思乱想,一直等到太阳西斜,突然看到远处一阵浓烟滚滚。我极目远眺,那个地方不是天马山度假村的所在之处吗!离世茂酒店仅仅一公里远。
天马山度假村是世茂集团开发的步行街,集美食、休闲、娱乐、游玩,面积广大,采用古建筑结构形式,有一些还是我们公司设计的,我对这个地方的基本情况还是很了解的。早在世茂酒店开张之前就已经对外开放,如今世茂酒店开始营业,给这个地方带来了旺盛的人气,尤其是十一期间人流纷涌而至。
按理来讲,现在算是过了高峰期了,怎么会出现这个意外呢?
我跑上前去,五分钟后到达步行街的入口,入口停着几辆大巴车,我看来像是接待老外的旅行大巴,车身、车内无不贴着一些英文的警示标语。
一个金发女郎在车前对一名导游喊道:“Call 911……Why hasn't the fire truck got there yet……”
她发现那名导游压根听不懂她讲什么,又用蹩脚的普通话问:“为什么火车(消防车)这么慢?为什么?孩子们都在里面,他们很危险!”
金发女郎几近哽咽,那女导游被火吓得面如土色,她也知道孩子们在里面很危险,她被一再追问,哇一下突然哭了出来。
我刚想走上前了解情况,突然听见一人喊道:“小姐,你别胡闹了。”我一听是龙四的声音啊!
绕过几辆大巴车,果然看见龙四在车身后面,他抓着一人的手,她是白慕雪。
“我必须去救那几个孩子!”白慕雪道:“他们就在失火的核心区域。”
“几个金毛娃儿,你管他们干什么?再说你能救他们吗,就靠你?”
“那你去吧龙叔叔?”
“我……我去是可以,但是谁来保护你?”
“我和你一起进去。”
“不行,绝对不行!”
事情基本清楚了,大约有十个外国小孩来到这个步行街,本着吃喝玩乐的精神在里面瞎逛,突然不明原因失火,火势起得太快,使人措手不及。大人们基本都辨明方向逃离火场。
白慕雪从酒店跑出来之后,心里郁郁寡欢,心想长这么大还没被父亲打过呢,那一刻连死的心都有了,不知不觉来到在街区遇到这些孩子们,她本来受过优越的教育,自小上的双语学校,见到几个金发碧眼的小孩竟然忘掉了心里的郁闷,一路与他们相谈甚欢。
突然起火让所有人惊慌失措,争先逃离,白慕雪被人群带着、挤着,一到门口竟然是龙四把她拉出来了,原来龙四就一直跟在她身边。
白慕雪安全了,她原以为孩子们也会跟着逃离的,但过去了很长时间还是不见出来,看到这情况她急眼了。
现场的烟眼看越来越大了,几乎都飘到这里来了。我心想我这个妹妹还是有点正义感的,心里这样想着,早已走到地图木牌的前面,我将整个地图全部细细看一遍,将每一个地方全部熟记心中。
起火的区域是有多个小商贩的商品街,可通向十字路口的核心街区深处,进去可能很难返回。加上秋季干燥又多风,现场浓烟滚滚,一定难以分辨方向,孩子们一旦受惊四散,情况更加难以控制。
我闭上眼睛将地图印入脑海,我睁眼回头之时却见白慕雪冲进了浓烟。我大惊失色,跑到龙四面前,责问他。他一见我十分诧异,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说:“你怎么让白慕雪跑进去了?”
“她骗我说先找地方躲避,我不留神,她就跑了。这女娃太滑溜了!”
“别废话了,先进去救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