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城大学校园两公里外的京视医院。
姜靖坤陪着章文君到急诊室给医生诊治,医生检查章文君的伤情,询问一遍受伤过程,见章文君思路清晰,说没有外伤,问题不大,给她开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
姜靖坤和章文君拿上药单,离开诊室,姜靖坤把药单递给尹飞中,让他去交费拿药,陪着章文君在医院一楼大厅角落里的长椅上并排坐下。
随着跟来的二十个安保人员又分散开来,一部分在医院门外,一部分在厅内,各自站位,把姜靖坤和章文君挡在身后,阻挡人们的视线,医院里人并不多,人来人往,并没人认出姜靖坤。
姜靖坤侧脸,看向章文君红肿的脸,轻声问:“你这是何苦?”
姜靖坤阅历丰富,此时已经意识到,章文君对唐太太的到来似乎早有意料,所以有所防备,否则,怎么会暗里突然多出这么多安保人员?以他的身价,平常就是八个安保随身,对公司来说已经是顶配了。今天有二十个,那时唐太太一闯入片场,安保人员就该立即出现,如此一来,章文君就不会受伤——此刻伤成这样,又是为何?
章文君回头,与姜靖坤面对面,姜靖坤如白玉般温润的五官近在眼前,她凝视他如墨玉般的清眸,淡然反问:“你是指什么?”
姜靖坤打个眼色,示向就在身前的安保人员,语调柔和:“你本来可以不受伤的……准备了这么多安保,为什么还让那个女人动手?”
章文君浅浅一笑,俏脸虽伤,挺直的身躯却气势凛然:“从我入片场当你助理开始,就做好了准备。”眼中寒星闪过,“我在跟你公司合作前,就查到这个唐太太不是什么善类,如果不是唐德仁在公司占的股份最少,她都能爬到其他公司高管头上撒泼,不治治她,总有一天她会坏公司大事!”
姜靖坤灵秀的脸散发出一丝淡淡的暖意,修长的剑眉动了动,声音温柔:“那你不投资,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章文君看向他,眸光澄澈,心脏却莫名地剧跳了几下,光泽盈盈的唇瓣微弯:“那还不是因为我见不得你一个男主,竟被两个化妆师刁难,我要是不投资,哪来的话语权?!”
“啊?!……”姜靖坤瞬间怔在那里,欲言又止,脸色黯淡下来,竟沉默了……
尹飞中领到药品,朝二人走过来,姜靖坤接过他手中的药袋,即刻打开,掏出里面的药瓶,一边拿出棉签一边转向章文君,低语:“我先帮你擦药再回去吧,早点擦早点消肿!”
章文君刚想起身要走,一听姜靖坤这话,顿时愣住了:就在这儿,大庭广众之下?抬头,姜靖坤如画般的眉目间没有半点虚伪,明亮有神的眼眸内一片真挚,她心头一阵狂喜,点了点头。
姜靖坤打开瓶盖,倒了一些药水到瓶盖中,把药瓶放在身边的长椅上,用棉签蘸上药水,仔细地观察一遍章文君的伤处,提起棉签,小心翼翼地往她脸上红肿的地方涂抹药水。
章文君晶亮的眼眸盯着他,眼中一片痴迷。
尹飞中看到眼前这一幕,把脸转过一边,假装没看见,壮实的身躯却有意无意地挡住外人的视线,阻止别人看到这一切。
擦完药,姜靖坤把药瓶收回药袋中,丢棉签入垃圾桶,这才把药袋递给章文君,说:“晚上你自己再擦一次吧,多擦几次,好得快一点!”
章文君眨巴着大眼睛,问:“你这是关心我吗?还是想让我好快点,尽快拍戏?”
“随你怎么想!”姜靖坤面无表情,起身,转身离去,章文君也急忙起来,随在他身后,一同回酒店。
车上。
尹飞中一边开车,一边回头扫了身后的姜靖坤和章文君一眼,问:“靖坤,你的档期比较紧,演唱会要准备,新唱片也要录制,既然片场休息两天,那我们就回公司去吧?今天晚上走,还是明天一早走?”
姜靖坤明白,尹飞中是他的经纪人,尹飞中的安排,就是公司的安排,本想答应立刻回公司,结果一侧脸,见章文君未消肿的脸正面对他,犹豫了几秒,答道:“那就明天一早再走吧!”
章文君刚想,如果姜靖坤说立马回公司,她就得离“群”了,顶着这张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怎么出去见人?!闻言,瞬间安心了——明天再走,经过一夜,她的脸应该消肿了吧?
她暗自窃喜,又看向姜靖坤,姜靖坤的目光又回到前方的路上,面色清冷,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她的一切,她看着他挺直如山、不动声色仍清逸的英姿,仍然心驰神往……
夜幕低垂,星光点点。
影视城外,剧组落榻的杭安酒店。
章文君回到酒店后就不再出去,晚饭是姜靖坤帮她从饭馆打回来的,吃完饭,姜靖坤又帮她的脸涂抹伤药,然后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姜靖坤走后,章文君仍心如撞鹿,心脏“扑扑”地乱跳,谨慎地避开脸上的伤,沐浴洗漱,之后,躺到床上处理公司事务。因她在外地,章定仁给她分派的工作少得可怜,只有一些必须有章文君签字才生效的文件给她处理,其他的都由他和父亲章梁华代办了。
章文君干完公务,一看时间,才晚上九点,回想这一天的经历,虽然脸上仍火辣辣地刺痛,心里却兴奋不已,拿起手机,拨通电话:“紫苑,还没睡吧?”
——
东城西北郊公寓。
沈洪从早上六点多起床,一直连轴转,忙到晚上八点,才一身疲惫地回到公寓,吃了饭,便拿上睡衣到卫生间洗澡去了。
我把餐具清洗干净,把餐桌收拾妥当,刚在客厅里沙发上坐下,便接到章文君的电话,她毫无掩饰的兴奋,声音高亮:“好久不见了,想跟你聊聊天,有空吗?”
“还好,刚忙完,你的电话就来了,什么事那么高兴?”
“嘿!”章文君竟像有些羞涩起来,“说来话长,想跟你好好聊聊,你旁边有别人吗?沈洪呢?”
我扫视四周,“没别人,沈洪洗澡去了。你说吧,什么事,还神神秘秘,怕别人听见?”
“哈……”章文君语调里一阵得意,“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进剧组了,还是女一号,跟靖坤搭戏,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啊?”我愣了半晌,脑筋转了几个弯,十几秒后,才怏怏地笑道:“你用钱买的吧?剧组哪有那么好进,说说,怎么回事?”
“紫苑,你真无趣!”章文君顿了顿,语调降下来,似乎有些许失望,“你猜中了一半,我投资做了制片方,可是,这角色还是导演定的……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当上女一号的?”
“哦,那说来我听听,哪个导演眼神那么毒辣,一眼就相中你这个戏精?”
“哈哈!”章文君又开心一笑,声音朗朗,“我本来也没打算抢人家女一号的饭碗,谁想到,那天那个演女主的女生真弱爆了,一把假的五四枪都抓不稳,让那些群演配合到天快黑了,一场戏都没拍好,我实在看不下去,就冲上去,本想给她做个示范,结果导演竟然说我演得好,于是就换人了!怎么样,我可以吧?”
“嗯。”我替她高兴,“那意思是,以后你要改行了,弃商从艺?”
“我去!什么弃商从艺?这商本来就是我老本行,再说,向来娱商一体,我这个是暂时的,就当是体验生活了。主要是,可以跟靖坤在一起……”
听她话里的娇态,我不禁咂舌:“啊……你俩不会发展这么快吧?”
“嘿嘿……”章文君笑声里的得意更加明显,压低声音,“再跟你说一事,今天,我收拾了一个泼妇,不过,自己也受了点伤,靖坤还亲手给我上药呢,哈哈!”
“……”我真的不知道该回应什么才好,心里不禁疑惑,姜靖坤真的好了,这么快就移情别恋,我该笑还是该庆幸?
“怎么不说话了?”章文君笑了一阵,见我不说话,似乎感觉到我的异样,“你不会吃醋了吧?上次不是你叫我去找他的,还说已经彻底放弃他了,不会现在后悔了吧?你跟沈洪……”
我回头望,卫生间里的水声还哗啦啦的响,猜想沈洪应该还没出来,我苦笑:“你别胡说啊。我跟姜靖坤本来就没事,沈洪在我这儿挺好的,你爱怎么的就怎么的,不用管我。不过……”
我隐隐约约地感到一种莫名的危机,却又说不出是什么。
“不过什么?”章文君正声,“你想说什么?”
我想了想,慎重地回答:“姜靖坤虽然年轻,却长期在外,一个人辗转各地演出,阅历非同寻常,他不是常人所见的表面那么简单,我建议你,还是多谨慎一些好。你是我朋友,我才这么说,虽然我欠他的,但是,实情我仍不得不说,他心机很深,深到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但表面上毫无痕迹,当然,我不否认,他也有善意,可你仍然要当心!”
章文君沉默了,毕竟,我比她跟姜靖坤相处的时间更长,她知道这一点。
过了许多,章文君才淡淡地又说:“可是,上次你走了以后,他伤心难过,总不是假的吧?今天,他对我那么好,我也挺感动的……算了,不说了,我相信我的感觉,你不用担心我,我俩都是江湖里的老油条了,我不会轻易中招的,放心吧!”
“呵!”我又不禁被她逗笑,“那你一个人在外,还是多加小心吧,今天受了什么伤,伤在哪,怎么样?”
章文君又贼贼地一笑:“没事,就两个耳光,不过,我已经加倍地还回去了,以后,不会有人再敢轻易招惹我,雨思传媒还给我加派了安保人手,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章文君绝对不是省油的灯,她一来电话就说受伤,居然还那么亢奋,我就料定她没事,果然如此,我轻轻松了一口气。
“那你跟沈洪怎么样,听我哥说,他已经派人过去给你俩帮忙了,领锋药业怎么到现在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轻声吐纳气息,缓缓地回答:“说起这事,还没谢过你们呢!领锋药业现在成了烂摊子,十分棘手,沈洪帮忙接手,估计很快就有消息了,他说明天开新闻发布会,不让我插手,我只好当闲人了,着急也没用!”
章文君声调沉稳:“我俩都熟得像一锅里的菜,就差没糊在一起了,不用客气!”逗得我又失笑,“那你跟沈洪,有没有,那样?”
“啊?哪样?”我愣了愣,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脸庞刷地红起来,“没有!你想说什么?”
章文君又偷偷地笑了:“我觉得你傻,这么好的人,还不赶紧办了他?!可惜他看不上我,要是看得上我,我当初就追他去了……”像捂嘴笑起来。
“去!”我哭笑不得,“我可不想那么随便,我终生不嫁都行,就不想含糊……”正说着,忽然发觉身后影子一动——沈洪洗澡出来了,拿干毛巾擦着头发,来到我身后。
“怎么不说了?”章文君疑惑,“不会是……他出来了吧?”
我无限尴尬:“是啊……”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
“好吧,”章文君又轻轻一笑,“那我不打扰你们的二人时光了,有空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
章文君挂掉电话。
沈洪一手把我的手机抢过去,查看上面的电话号码,脸色阴沉沉的,在我身旁坐下,看到章文君的名字,神色才稍微缓和,把手机丢到茶几上,冷冷地瞪我一眼,语气不善:“你们闺蜜就这样聊天?”
“怎么了,人家得罪你了?”我装作若无其事地笑笑,开始后悔跟章文君聊有关他的话题,他一向敏感。
“得不得罪我不知道,”沈洪将毛巾叠成方块放到茶几上,用手理理短直的发丝,“能让你说出什么终生不嫁,能好得了?”盯住我的脸,目光平静而深邃。
我羞赧地又笑了笑,低声说:“那不是开玩笑吗?是我说的,跟她没关系!”拿起茶几上的毛巾,打算拿去清洗。
我刚要起身,沈洪硬实的长臂一伸,大掌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腕,冷声说:“开玩笑?我俩都这样了,这种玩笑你还开得出来?!”
“我错了,行吗?”看着沈洪阴森森的脸俯视我,我不得不求饶,赔笑,“以后,这种话,绝对没有了!”
“确定?”沈洪双手将我的两只手腕握得更紧,让我隐隐生疼,郑重的脸色像石像般生硬,“那你嫁谁?”
“啊?”我愣愣地看向他,手用力地想挣脱出来,可我与沈洪的力量对比悬殊,丝毫无用。
他稳若泥牛入河,瞪向我:“先把毛巾放下,好好说说!”说完,另一手松开我的手腕,将我手中的毛巾又放回茶几上,“嫁谁?”
此刻,沈洪与我比肩坐着,侧身面对我,穿着睡衣的笔直身躯硕壮如虎,差不多干透的短发在厅里的白色灯光下散发着黑亮的光泽,半月弧形的饱满唇瓣轻抿,如墨潭似的双眸直逼我的双眼,那架势——我的回答要是令他不满意,估计今晚我不会好过。
“你!”这个字,终于从我嘴里挤了出来,像玉豆被机器从厚厚的包石中硬生生压出来一般。要我回答,结果只能是这个,我无奈地朝天花板望了望。
沈洪的脸色慢慢地缓和,低头,如玉山般的鼻子直逼到我的眉心前,声音温柔了些:“真的?”
我怔怔地看他令人痴醉的俊脸,点头。
他的脸上一丝笑容慢慢漾开,如涟漪般慢慢扩大, “那我就准备准备,找个好日子,我们领证去!”语气像国王颁布军令般不容置疑,目光锁在我的脸上,“以后,我会补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我们这结婚证领了,我跟你在这儿,就算是名正言顺了!”
我:“……”反正我跟他又不破防,我无所谓。
我无动于衷。
沈洪凝视我片刻,总算领悟过来,脸色又黑:“你不会打算让我一直无名无份地跟你在一张床上躺下去,你不怕躺出问题来?”
我笑笑,淡若风抚沙:“没问题,我可以睡沙发,这儿,”用手拍拍身下的沙发,轻松自在,“挺舒服的!”
“你……”沈洪又一怔,黑沉的脸色变僵硬,语气冷冽:“我俩都这样了,领个证,对你来说,就这么困难吗?你一点都不考虑我的感受?”
我看着他僵冷的脸,又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辛苦,实在过意不去,终于点点头:“你认真的?”
“这种事,能不认真吗?”沈洪眼内柔波泛起,“那你答应了?”
我浅笑无方:“嗯。只要你不后悔……”
沈洪脸色的阴云缓缓散去,眼中柔情填满,一字一顿地回应:“我不会,也不会让你后悔!”
“但愿如此……”我话音未落,沈洪突然打横将我抱起,直奔房间,我吓得大叫,“喂!今晚可不行!”
两个人沾床,沈洪甩开棉被将两人盖住,扑上来,笑道:“不行,亲近总可以吧,解我相思之苦……”性感温热的唇瓣抵到我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