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清泪从她雪白娇嫩的脸庞上滑过,她随即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纸,擦掉泪痕。
听了这番话,我同样心痛如万刺穿心。
不管江成伟有多大的过错,我依然记得他经常跟我说起的那番话——他想重新来过,想重新开始清白的人生。
可我能怎么办?此时又我仍出不去!
想到这里,我就困苦不已,低声沉吟:“你别着急,法院也不会那么快审判下来,主要是现在,他在监狱里招认了多少?我想办法尽快出去,然后再想想怎么办!”
李梦颖仔细观察我的脸色,似乎觉得我不像在说谎,凝重的脸色缓和了些许,答道:“除了持有枪械,其他的他一概不承认。他也知道,一旦承认,就没有救了!”喉咙里堵住了似的梗塞,“紫苑,你知道他有多爱你,就一心盼着你去救他,他说只要你还活着,不会不管他。他求我来看看你好不好,如果你有什么差池,他逃狱都要出来找你,替你报仇……”
江成伟越是这样,我反而越羞愧,越能看出李梦颖才是真心真意待他好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我心里有了一些安慰,安抚李梦颖:“你说的这些我知道了,你才是他最值得珍惜的那个人!你放心,这两天安全后,我马上出去,想办法给他找最好的律师替他辩护,帮助他减刑。无论花多少钱,我在所不惜,他的东西,我也会想方设法保住,以后再还给他!”
李梦颖凝视着我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似乎觉得我的话还是可信的,点点头:“紫苑,那太谢谢你了,我先替江成伟谢过你!那你出去以后,要是需要我帮忙,尽管找我!”
她放开我的手,从钱夹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入我的手里,“这是我现在的手机号码,有事你一定要打给我!”
“好!”我收下名片,郑重地放入自己的钱包里,“梦颖,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不能慌乱,我们都还有朋友和亲人,不是孤军奋战,你别急,一定会有办法的!”
“嗯!”李梦颖重拾信心,精神振作,“紫苑,听说你也不容易,刚才我看到沈洪也一直很关心你,想到他为了你放弃所有,现在你们的条件也不容乐观,你还说愿意为江成伟不惜代价,沈洪不会有问题吧?”
我淡淡一笑,摇摇头:“你不了解沈洪,有这样的疑问当然不奇怪!”再次轻拍她的手背以示肯定,“你放心,沈洪是非常人,他不但不会计较,只要我需要他帮忙,他还会毫不吝啬地出手!”
李梦颖脸色一片不可思议的神色,见我那么笃定的神情,半信半疑地点头,娇颜微微转柔:“这样就好。”望向门口,“那我们把他们叫回来吧,我看兰潇队长好像还有话要对你说……”
“好!”我起身走向门口,打开房门。
沈洪和兰潇队长正站在前方过道上交头接耳说着什么,见我出来,两个人齐刷刷朝我望过来,停止了谈话,“你俩有什么进来说吧,我们谈完了!”
兰潇队长没再说什么,搭上沈洪的肩膀,两个人一起转身向我走来。
三个人又一起回到房间里,按之前的位置在沙发上坐下。
已经接近黄昏,太阳光渐渐暗下来,变成微红,照在宾馆的窗台上,红光柔和。光晕折射到房间里,台面、电视泛起奇异的彩色,令人眩目。
兰潇队长的身量也极高,甚至比沈洪稍高几公分,整个人坐在那里,身姿笔直,如高山耸立般巍然。
他扫了沈洪一眼,星眸发光清亮,缓缓地说:“既然你们聊完了,那我就跟你们说说眼下的案情吧!”
沈洪见他意气风发,似乎早有所料,淡淡笑着,整了整衣服,虎躯坐直,问:“怎么样,这么急匆匆地来,想必是查到了什么,说来听听?”
兰潇队长看了我一眼,见我已经穿好鞋子坐好,似乎想起刚才我和沈洪的亲密模样,成心戏弄我俩,张口欲言,却压抑住兴奋,说:“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你们猜!”
沈洪立时又失笑,俊极的脸庞如春风秋月,朗朗清爽:“兰队长,您玩我们呢,明知道我俩在这里跟坐牢似的,上哪里猜去?!”
“我看你们倒是惬意得很,哪像坐牢的样子?!”兰潇队长哈哈大笑,开怀状与他平常的严肃模样相去十万八千里,十分柔和悦目,“行了,不逗你俩玩了!”直截了当,“江玉立抓到了,离破案之日不远了!”
“啊?!”我和沈洪异口同声,又惊喜又迷惑。
沈洪难以置信,问:“江玉立不是一直没露面,你们怎么抓到她的?!”
“说来话长,”兰潇队长鹰眼般锐利的双眼再次扫了我和沈洪一遍,见我俩好像一副闲极无聊的样子,旁边的李梦颖似乎也怀有极大的兴趣倾听,摆开架势,娓娓道来,“你不是说让我们盯着何家,我们盯了许久也没有动静。这两天,从史密斯医生那里得到消息,说何健长的病情已经稳定,他准备回国,与何家人道别,一直也没见到何汝琪出来。我们就更奇怪,于是我让史密斯先生协助我们,借口说要取回医疗仪器上的资料,今天上午,我们派人假扮史密斯先生的另外一个助手,陪同他进入何家取资料,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我和沈洪直勾勾地看着他,哪里知道发现什么情况,一起摇头,李梦颖脸上也是满怀关注的神色。
兰潇队长越说越兴奋:“何汝琪应该早就不在何家了,反倒有个和她身形差不多的保姆住到她的房间里,让人产生她还在房间里的错觉。我猜想,她可能在史密斯医生注意她之后就不在了。”
兰队长故作停顿,精神更振奋,“巧就巧在,中午,我们的人和史密斯先生准备无功而返时,江玉立改扮成他们公司的一个员工,偷偷进了何家,出来时被我们在外面蹲守的人抓住了,好险,差点又被她蒙混过关!”
我和沈洪听了,都微微皱眉,沈洪疑惑不已:“那你的意思是,审讯江玉立有了重大突破?”
“算是吧,案情已经明朗!”兰潇队长朗朗一笑,面容清爽,“江玉立被抓住后,交待了全部犯罪过程,重案组结合之前的旧案情综合分析,得到了初步结论。”
他看了我一眼,神情奇妙,缓缓道来,“江玉立说方紫苑和姜靖坤准备结婚,确实深深刺激了她!”眼神怪异,“不仅刺激了她,也刺激了何汝琪!她私底下跟何汝琪聊起你结婚这事,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也很喜欢姜靖坤,甚至说她与姜靖坤相处的时间比你更长,为他做的事更多!”
兰队长当然是指我,“她说不想让你得逞,然后何汝琪旁敲侧击,说如果换成何汝琪是她,遇上这种事情,肯定让有些人消失,这样一切就水到渠成了!接着,何汝琪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说这个人是某酒店的经理,最爱做这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又有各类人脉资源。江玉立当时鬼迷心窃,心动不已,跟何汝琪要了一笔钱,随后到酒店去见了那个经理……”
我和沈洪专注地听着,沈洪大惑不解,插话:“成琪传媒几乎变成一个空壳公司,何家哪里还拿得出多少钱给她,绑匪不是说雇主答应给两百万?”
兰潇队长点点头:“问题就出在这里,重案组经过调查,大致了解何家的情况,就问江玉立这么多钱哪里来的。江玉立回答,当时何汝琪给了她五十万,何家这个数还是拿得出来的,并且答应她过段时间再给她五十万,说是给她努力工作的奖金,事实上是什么,不说用你们也该明白了!”
沈洪若有所思,神色渐渐凝重:“那你的意思是,不够的部分,是江玉立自己补上的?”
兰潇队长又点头,脸色也严肃起来:“所以我说问题就出在这钱上,江玉立说她这几年赚的本来就不多,勉强补上五十万,凑够了一百万给联系人作定金,可联系人回头又说嫌两百万太少,就说要多弄点钱。江玉立实在没办法,就任由他们去,对绑匪说只要她的目标人物消失,他们想怎么干都行,前提是不要连累到她,不能让她暴露!”
兰潇队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似乎觉得事情太过复杂,“后来那匪徒说要勒索钱财,江玉立心里明白,方小姐没有亲人,但她又不想连累姜靖坤,于是就出了个损招,说姜靖坤没有什么钱,让绑匪去勒索别人。这不,老醋也说被勒索的人是随机选上的,是他去调查之后得到的结论!”
我和沈洪面面相觑,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过程。
兰潇队长接着说:“今天重案组又重审老醋,得到新消息,结合旧案分析,老醋之所以这么大胆地动手,因为他一直在暗中寻找机会下手,那天晚上发现有人成心为他铺路,搅起了重案组的埋伏,让老醋了解到有多少人在保护方小姐。他这才敢在方小姐偏离布控路线后贸然下手,动手前,他也发现有人暗中帮他打掩护,他见到了跟他穿着一模一样的人暗中聚会,并且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这才放心大胆地追杀方小姐!”
兰潇队长暗暗捏了一把冷汗,“要不是我们的人在暗中潜伏,从不露面,老醋没料到还有我们另一队人马,这次袭击,他不仅能得手,还能成功逃脱!”
想起昨天的险情,一切仿佛在眼前般记忆清晰,沈洪不禁一震,问:“那前市委副书记那里就查不出什么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