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之前老师乃是正一品的首辅大人,若是还重新启用,那朝廷哪还有正一品的空缺?
倘若是屈居夏清之下,顾诚玉觉得这也没什么意思。突然想到东宫刚立,或许皇上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老师前些年一直在靖原府的府学任教瑜,过得还算舒心。只是后来微臣来了京城,师兄们更是长居此地,老师在靖原府难免觉得膝下空虚,遂也就跟着回来了。前几日为了微臣和姚姑娘的婚事忧心,所以稍显颓废了些。”
顾诚玉自然要为梁致瑞说些好话,皇上这话好似在说梁致瑞离开了朝堂,就变得郁郁寡欢似的。
“老大人当年为朕、为朝廷鞠躬尽瘁,一片赤胆忠心。朕当年答应他辞官也是无奈之举,自此后常常后悔不已。世人皆认为朕身为帝王,身份尊贵,当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谁能知晓,身为帝王,也常常身不由己呢?”
皇上此时也是感慨万分,这世上谁人能够随心所欲?怕是谁也不能。
“如今太子已立,朕欲封你老师为太子太师。太子虽然年已弱冠,但他从小就不是朕亲身教导,在脾气和秉性上皆有些欠缺。你老师德高望重,为人光明磊落,学识更是无可挑剔,当为当朝太子太师。”
皇上说完后,立即观察着顾诚玉的脸色。
顾诚玉心中一沉,果然如此。
皇上这步棋下得不可谓不阴险,而他明知是陷阱,却必须得往下跳。
老师重入官场,听起来似乎是大喜事。
可太师之职本就是虚职,多为有功绩与崇高身份的官员兼任之。并无实权,只是名头好听罢了!
也就是说,皇上用一个虚职将梁致瑞给框住了。梁致瑞进入官场,顾诚玉再想做什么,未免有些束手束脚。
虽说太子如今已经过了弱冠,但皇上刚才的意思好似还想让梁致瑞教导太子学问,并培养太子好的品性。
太子太师乃是东宫辅臣,那梁致瑞就得和太子频繁接触,日后如何与太子脱开关系?
可明知皇上这么做的用意,顾诚玉能拒绝吗?不能!
太师之位虽然是虚职,可从一品的品级却不是虚的。倘若老师得了太师之职,不管朝中哪位重臣,见了老师,也得行礼。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夏清。因为夏清乃是首辅大人,正一品的官职。
当今圣上没有设三公和三孤,因此即将成为太师的梁致瑞乃是太子三师之一,地位着实崇高。
等日后太子登基,他老师顺理成章身为三公之一,地位更是了得。
顾诚玉不愿拒绝,自家老师成了德高望重的太子太师,他的身份也水涨船高。
更何况先不说他自己的利益,其实这对老师也是一种肯定。
因为他知道老师心里还在后悔当年如此轻率地辞官,如今也算是老师的一块心病。
“承蒙皇上看得起,老师终身为了朝廷殚精竭虑,就算致仕之后,也常忧国忧民。之前微臣和老师谈论学问之时,老师还常常提起皇上您,认为您是开明且能力卓越的君主。如今立了太子,老师学识过人,品性端良,当为太子恩师,微臣暂代老师谢过皇恩!”
顾诚玉为梁致瑞说了一箩筐的好话,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容,可见对此事感到欣喜若狂。
皇上很满意顾诚玉的表现,他点了点头,“没想到老大人对朕的评价如此之高,你放心,太子虽然性子优柔寡断,但他温柔敦厚,日后必定会对你老师尊敬有加,朕亦当如此。”
解决了此事,皇上心情甚好!
接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便击掌大笑起来。
顾诚玉眼角一抽,算计了他和老师,用得着这么开心?
不过皇上以为他是这么好拿捏的吗?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日后的事如何发展还尤未可知呢!
“朕刚才还未想起来,倘若你老师成了太子太师,那太子与你算是师兄弟了,你可是沾了你老师的光呢!”
皇上指了指顾诚玉,笑得十分开怀。
顾诚玉恍然大悟,可不是吗?这莫名其妙就被扯上了关系,他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等顾诚玉离开皇宫之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朦胧,夜幕就快要降临了。
顾诚玉揉了揉额头,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和老师先通个气儿。
“先去梁府吧!”
一碗热汤下肚,顾诚玉的胃里总算有了些食物。夹起碟子里的一颗四喜饺子,顾诚玉啊呜一口,觉得还没尝到味儿,就吞下了肚子。
他实在是饿坏了,一碗汤只是开胃菜。正是少年人,长身体的时候,哪里能经得住饿?
宁氏一脸慈爱地看向正聚精会神用饭的顾诚玉,她越看越满意,越看越欢喜。
虽然饿极了,用饭的速度加快。但还是保持着良好的教养,动作如行云流水,并不显狼狈。
她再一次感叹,若不提出身,谁能看得出此子是农家子?
就是京城的那些世家子都没有顾诚玉的气质高贵,这就是古人常说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吧?
自从上次外孙女得了圣旨过后,她就把顾诚玉当作她的外孙女婿了。
之前虽然关系也亲近,但弟子和外孙女婿还是有些不同的,后者自然关系更近些。
这事儿属于亲上加亲,宁氏对老爷的这个学生向来都是满意的。
“你这是才从宫里出来?立储大典不是早就结束了吗?”
宁氏有些心疼,忙招呼着身旁的大丫头秦艽再添两个菜。
“师母!不用了,晚上吃太多,容易积食。”顾诚玉忙拦住了师母,他还有事要与老师商谈呢!
“这怎么还叫师母呢?”宁氏脱口而出,笑得一脸开怀。
顾诚玉放下筷子的手一顿,顿时变得窘迫不已。
这才哪跟哪儿啊?他最起码还得两三年才能商议婚期,现在就改口会不会太早了些?
“咳!好了,瑾瑜这么晚过来肯定是有事,我先带他去书房。”
梁致瑞看不惯老妻这么急切,本来这门婚事就是他厚着脸皮求来的,瑾瑜心里说不定还有些抵触。
毕竟年纪小,这么早就定下亲事,肯定会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