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这么说,哑婆婆当然知道原因,还不就是想去京城吗?只可惜老太爷不同意,他说得在家里看着二房。
“等您外孙女大了,二姑奶奶自然就能回来了。如今还小呢!娃可经不起长途跋涉。”
顾老爹在田地间转了个圈,如今地里也不需要他去忙活了。自有下人和长工,他只需转转地头就成,只是他闲不住,总要亲眼看着他们忙活,心里才放心。
顾老爹抬头看了眼头顶上的太阳,发现差不多要到吃晌午饭的时辰了。于是,他抬腿朝着顾家老宅走去,途经了顾诚玉三年前刚起的宅子。
那宅子刚建成时,顾诚玉就住了约莫一个月,而后就去了京城。后来每次回来,只住过几晚,就这么放着,顾老爹就觉得十分浪费。
“老太爷,您今儿出来转地头啊?可要进屋里来看看?”此时从门里走出来一个三十多的汉子,长得是高大威猛,这是专门看宅子的。
“啊!是啊!”顾老爹回了一句,回绝了汉子,这才往老宅走去。
那宅子这么常空着,让村里人羡慕眼红得很,那个大的宅子,竟然不住人,那不是浪费是什么?
顾老爹在回家的路上,碰上了几个从地里干活回来的村民,在对方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下,慢悠悠地背着手回了家。
村口的大榕树下,村里的几个年纪大些的老人和正在树下胡天侃地。
“哎?你说这顾家可真是发达了,住那么大的宅子,顾家老五还去了京城,不是说还考了个什么会元吗?那会元是个啥呀?”
“顾家可全靠这老五啊!难怪当年有大师给顾家批命,说顾家要改换门庭了。呐!这不三叔公在吗?这会儿得闲,让三叔公与咱说说。”
坐在大石头上的三叔公闻言,脸上不免露出了得色,他少年时也是读过两年书,对这些当然懂。
就在三叔公准备开口为大家讲解什么是会元的时候,突然传来有一阵阵的马蹄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敲锣打鼓声,向着村口席卷而来。
“哎?这是咋回事儿?这阵仗咋的比上回那会元还大哩?这又是咋了?不会又是去顾家的吧?”
三叔公虽然年事已高,却照样耳聪目明。等那些人走近了些,三叔公一拍大腿,迅速拄着拐杖站起,那速度简直一点也不像是行将朽木的老人,倒将一旁坐着的人吓了一跳。
“快,去通知长青家,有大喜啊!”
他朝着旁边一个顾氏族人激动地喊道,手指着顾家的方向,一个劲儿地颤抖。
那族人有些发懵,随即又联想到了什么,转身快速地朝着顾家老宅走去。
“三叔公,您这是咋了?您可别激动啊!”
旁边的乡邻见三叔公如此兴奋,就怕他一个不小心撅过去,那可是天大的事儿啊!
三叔公是村里最长寿的了,今年高寿十有二,难得的是还耳朵好着呢!身子骨也健朗,那拐杖整天挥得虎虎生风。
要真出了什么事,顾家人可不会善罢甘休啊!
三叔公拍着大腿,“我顾家出了进士啦!顾家真正地改换门庭喽!”
三叔公是看到这阵仗才知道的,那上头的状元俩字他倒是没看清楚。以为顾诚玉中了进士,要做官了,心里怎地不高兴?
榕树下的村人一听,不由得羡慕万分。就连那在地里摘菜回来的妇人,也停下脚步,朝着村口张望着。
锣鼓声更近了,三叔公立马让人搀扶着他迎上去。待得近了,一看那板上的状元俩字,差点兴奋地一口气没提上来。
如今的清河县知县已经换人了,新知县姓李。对于一接手就有这样大的喜事,自然高兴不已。
府城的公文下来的时候,他还有点不敢置信。靖原府今年竟然有三人中了进士,三人就有两人是清河县的。其中一人还是状元郎,这可都是他的政绩啊!这不是天上掉馅儿饼是什么?
信使来上岭村报喜,他自然是要跟着来的。这不,一到村口,他就撩开车帘子朝村里望去。发现有许多人围在大榕树下,向他们看过来。
三叔公颤颤巍巍地走向队伍,准备向知县老爷磕头。
要说这李知县,他还真不认得,可那官服他认得啊!
李知县一看,连忙叫车夫停下,下了马车,亲自将要跪下的三叔公扶了起来,这么大的年纪他也不忍心叫人家下跪。
“老人家快请起,不必多礼!”
顾老爹正头疼地听着吕氏抱怨,他难道不想小宝吗?纵然故土难离,可他也想去京城看看,这辈子也不算白活,可他真的放心不下老二啊!
若是他们一走,老二又出什么幺蛾子,带累了小宝的名声可怎么好?且小宝不在家,要是老二借着小宝的名头,在外头乱来,可没人帮着收拾烂摊子,最后还不是要连累小宝?
“哼!你就守着你那老二过日子吧!你这辈子就这么个宝贝儿子,其他都是捡来的。”
吕氏气急,连捡来的这话也说了出来。
“你看你,这是说的啥话?唉!”
顾老爹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可不是他杞人忧天,而是前儿有一回他发现在县城的二郎,借着小宝的名头狐假虎威。
二郎和他私塾的同窗吹嘘说,自家小叔在京城,已经是会元了,那进士肯定是没跑的,说不得那状元还能想一想呢!那些人当然信了,二郎收了人家不少好处,说日后为那些人在小宝面前美言几句。
二郎和他同窗都是人,当然晓得成了会元后,只要参加了殿试,若是运气好,成了一甲前三,那可是能直接被授官的。私塾的学生有的家里是商贾,不缺银子,就缺人脉。
再加上小宝的名声,在府城已经传遍了,所以大家自然相信这些。若是有顾万江牵线,那说不定日后去了京城,还能请这个顾会元关照关照呢!
二郎就因着这名头,在县城离混得如鱼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