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赈灾,没银子,没粮食,顾诚玉只能自己想法子。
说句自负的话,要不是他顾诚玉,杭天府那边早就乱了。
且朝廷到现在还没赈灾的银两下发,灾民们现在每日的吃食全靠顾诚玉想法子撑着。
其实要认真计较起来,顾诚玉是京官,且又不是户部的官员,这江南的经济发展与他是毫无关系的。
但谁叫顾诚玉想升官呢?这都是政绩啊!所以绝对不算管得宽。
摩挲着下巴,顾诚玉想了想,这二十万两银子,除去改造江堤,应该还能剩下十多万两。
若是朝廷的赈灾银两拨下来,那能剩下的就更多了。
这么一想,顾诚玉觉得说服皇上修官道的几率还是挺大的。
“大人!朝廷来公文了!”丁十六匆匆忙忙进了屋子,朝着顾诚玉禀报道。
“哦?”顾诚玉双眼一亮,应该是赈灾的银两有消息了,此刻说不定那些官银已经在路上。
“是驿站快马加鞭送来的,此刻正在府衙之内等候!”
顾诚玉大踏步往府衙内走去,等他到达的时候,发现郭浩守已经等在了原地。
“下官拜见顾大人,这位是王驿丞,特地快马加鞭来送公文的。”
将李太行关入牢中之后,应南府暂时无人主持。顾诚玉懒得管应南府的事儿,因此才叫了郭浩守暂代。
只要搜集到李太行的罪证,顾诚玉就立刻去信给皇上。届时皇上必定会另派官员来接手应南府知府的位子。
“下官拜见顾大人!”王驿丞连忙恭敬地行礼。
大衍朝的驿站设有急递铺和递运所,急递铺是用来传递官方文书的,接力传送,昼夜不停,而递运所则是运递官方物资及军需的。
当然,一般打仗时急需的粮草和兵器,就等不及由递运所运送了,朝廷会派专门的官差护送物资去战场。
王驿丞自胸前的褡裢中掏出一封公文,递给了顾诚玉。
“带这位王大人下去休息,好酒好菜先招待着,一路辛苦了!”
顾诚玉望着郭浩守,微笑着做了安排。
郭浩守连忙应是,接着就叫了下人将此人给安置了。
自从昨儿晚上顾诚玉搞了这么一出之后,郭浩守和其他官员在顾诚玉面都成了鹌鹑。
谁敢违逆顾大人的意思?那尚方宝剑削铁如泥,可不是吃素的,他们可不觉得自己的脖颈有铁块那么坚硬。
顾诚玉回到书房,连忙打开了公文,仔细浏览起来。
只过了片刻之后,顾诚玉就觉得头大如牛。赈灾银两只给五万两就算了,竟然还让那人给他送来。
皇上这是嫌他事儿还不够多吗?上次的事难道皇上还看不出来?
叹了口气,将公文放到了书案上。看来皇上对他还是有些防备啊!
只给了五万两银子,竟然还将陆琛给派了过来,难道他还会朝那五万两银子伸手不成?
没有那五万两银子,他照样能将赈灾一事办得妥妥帖帖,还顺便为朝廷创造了不少收益。
皇上也太小看他了,区区五万两银子,顾诚玉根本不放在眼里。
这次赈灾,他都捐了六万两。这么算下来,他还觉得自己比朝廷都富有。
摇了摇头,陆琛这货来了江南,顾诚玉做事就没那么方便了。
再说凭陆琛什么事都要插一脚的性子,那些能立功的好事儿,陆琛难道还会放过?顾诚玉为此头疼不已。
“李太行的府邸搜查得如何?那名管事的手上的罪证多不多?”
搜查已经进行了一夜,刚开始还真没搜到什么证据。不管还是银子还是书信,亦或者是账簿等,丁十六他们简直将府里翻了个底朝天,结果还是遍寻不着。
顾诚玉可不会以为这李太行是个清官,在应南府为官这么多年,竟然从未贪墨过。
最后还是茗墨查出,此人在府外养着一名外室,那名外室就住在离府衙不远处的一条巷子里。
顾诚玉认为银子和罪证很可能就在养着那名外室的宅子里,便立刻派人去那处宅子搜寻。
“刚才丁十六派人过来回话,说是在底下的冰窖中搜出了不少银子,具体数目是多少,暂时还未清算。另其他的收获也不您看了一定会震惊的。”
茗墨不由想到了那名丙字辈所叙述的信息,心中一片火热。
他感觉他们家大人只要下到地方去,就能抓住大贪官。跟着大人,简直是刺激得很。
只可惜他家大人升迁太快,这一桩桩一件件功劳,全都给浪费了。
“启禀大人!府城之外有许多灾民在卖儿卖女。”突然,外头一名丙字辈的护卫向顾诚玉禀报道。
顾诚玉闻言皱眉,“走!与我去一趟!”
就是没有灾荒之时,还有人家卖儿卖女呢!
所以灾民们卖儿卖女其实算不得稀奇,毕竟已经无粮下肚,孩子小不经饿。没有赈灾的银两和粮食,早晚都得饿死。
至于买人的人家,无非是城中的大户,或者是那些人牙子。
有些人家是打着怕孩子饿死的旗号,将儿女卖了,自己拿着银子逍遥快活。
然而有的人家却是真的为儿女着想,不忍儿女和自己一般忍饥挨饿。
顾诚玉去城门外,拯救的就是这样的人家。这几日有了银子,他便要组织灾民为江堤改道了。
至于修官道一事,顾诚玉还得请示过皇上再说。毕竟他不是应南府的知府,无权在应南府搞这么大的动作。
顾诚玉出了城门,望着灾民处的骚动。那些小娃就和牲口似的,被人牙子或大户人家的管事挑挑拣拣。
衣衫褴褛的灾民有抓着自己孩子不舍的,还有兴高采烈数着银子的。
“爹,不要卖我,我很听话的,我吃的很少,我喝水就饱了”
男子微红着眼,别过了头。不卖闺女,一家子都得饿死。闺女去了好人家,好歹还能吃饱穿暖。
此刻的顾诚玉纵观人生百态,尝人间疾苦。
孩子、爹娘的哭闹声,伴随着那些管事和人牙子的呵斥声连成了一片。
顾诚玉见此情景,不免心生怜悯,感触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