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姑娘看起来顶多十五六岁,顾时年这个禽兽,咋就敢朝这么小的毛丫头下手?
听出孔长征话里的深意,顾时年脸一黑,差点摔了筷子。
他跟对象吃顿饭,怎么就骗小孩儿了?
就算他骗小孩儿,他家阿裳什么好吃的没吃过,什么好玩的没玩过?一盘红烧肉一盘羊肉就想骗走阿裳,这是瞧不上他呢,还是膈应阿裳呢?
有些人,在自己的地盘也能被外来者死死压一头,不是没有原因的。
缺少最起码的眼力见,不盘他盘谁?
知道凑过来的傻大个就是传说中孔师长的侄子——猛虎连的孔副连长,云裳好奇的看了过去。
大黑脸,浓眉毛,大马金刀的跨坐在那里,长着一副憨直相。
云裳瞟了一眼就低下头了。
像孔副连长这样心直口快的憨子,不用她出手,顾二哥一个人就能怼一车。
嗯,看来暂时不用担心有人在背后跟顾二哥耍阴招了。
顾时年懒得搭理孔长征,见云裳半碗饭吃下去了,给她盛了一碗汤递过去,“阿裳,先喝点热汤。”
云裳咽下嘴里的红烧肉,掏出手绢擦了擦油汪汪的小嘴,接过汤碗的同时,嘴里还不忘关心顾时年,“顾二哥,这豆腐汤看起来不错,你也喝一碗。”
“好。”顾时年应了一声,也盛了一碗汤慢慢喝了起来。
两人旁若无人的互相关心,相处方式亲近又自然,像是自成一个小世界,任何人都插入不进去。
孔长征脸黑了,顿时有种自己坐在这里是多余的感觉。
顾时年喝了一大口汤,见云裳眼角余光时不时往孔长征身上瞟,这才转过身,一脸不耐地问,“孔副连长,你找我还有什么事?”真没眼力见儿,一大坨坐在这里,都打扰到阿裳吃饭了。
孔长征这会儿也看出来云裳和顾时年关系不一般,再没了之前顾时年在哄骗小孩儿的想法。
见顾时年脸色阴沉得厉害,孔长征脸上的肌肉也禁不住抖了几下。
完了!
他又不小心嘴欠了。
等会回到驻地,这家伙指定要找他的麻烦,而且下手贼黑!
这么一想,孔长征顿时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开始疼了。
“没事了顾,顾连长,原来你跟这位小同志是老熟人啊?那个,你们慢慢吃,我先回驻地了。”
孔长征说着,端起剩下的半碗米饭,几口扒拉完,掂着空碗一溜烟蹿出了小食堂,活像后面有饿狼追似的。
云裳下巴朝孔长征消失的方向点了点,小声问顾时年,“这就是孔师长的侄子,你们连的副连长?”
听云裳主动提起孔长征,顾时年心中了然,低低应了一声,问她,“你也听说过孔长征跟我不对付的事儿?”
“嗯。”云裳点点头,“我们文工团的人都这么说。顾二哥,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孔长征有没有找过你麻烦?”
“都是些传言,别当真。”顾时年笑了笑,一边往云裳碗里夹菜,一边说道,“孔长征这人性子还算磊落,我调过来后跟他过了几次招,现在在工作上挺配合我的。”
碰上刺儿头,什么都不用说,直接上拳头就对了。
一次不行揍两次,两次不行揍三次,再桀骜不驯的刺儿头,也有被打服的一天。
云裳一下就听出顾时年话语的深意。
‘现在在工作上挺配合我’,也就是说,顾时年刚过来的时候,孔长征确实找过他的麻烦。
只不过,在被顾时年收拾过几次之后,孔长征才老实下来。
云裳视线在顾时年脸上瞄了半天,皱着小鼻子问,“吃亏没?”
顾时年摇摇头,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忽地笑出来,“我没吃亏。倒是孔长征这几个月没少受伤,都快成医务室的常客了。”
云裳轻轻舒了口气,看周围没什么人了,这才问起她惦记好些天的事情,“顾二哥,西北那边的事情有消息了没?三爷爷打我这里拿了好几张顾怀庆和顾明珠的照片,能不能用上?”
说起顾怀庆一家三口的事儿,顾时年情绪明显低沉了下去,见云裳一眼不错的盯着他,叹了一声,开口道,“这事儿复杂的很,先吃饭,等吃完饭我再跟你说。”
正吃着饭呢,这又是火化场又是坟包又是尸体的,影响食欲。
一听说有八卦听,云裳赶紧用最快的速度吃完这顿丰盛的午饭,把桌上没有吃完的红烧肉扣进饭盒里,然后站在桌前眼巴巴看着顾时年。
顾时年把桌上的碗筷收好,带着云裳出了小食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起西北的事儿,“顾家安排人去了西北,让火化场的人仔细看过照片,最后确认被火化的不是顾怀庆和顾明珠。”
云裳惊得手里的饭盒差点掉在地上,过了好半天才抖着嗓子问,“那,那,被烧的是谁?”
火化场那边有登记顾怀庆和顾明珠的名字,可最后被火化的却不是顾怀庆和顾明珠的尸体,那么顾怀庆和顾明珠到底在哪里?他们现在是死是活?是谁把他们藏起来的?还有,被火化场火化的那两具尸体又是哪里来的?
“阿裳,顾怀庆遗物中有一封密信,是写给张同志的,说是给我留了一批人脉,让我想办法跟那些人走动起来”
云裳越听越奇怪,顾怀庆落到现在这种境地,可以说跟顾时年和张春妮脱不了干系。
按照顾怀庆的性子,即便没有恨毒了张春妮和顾时年,也不会大度到不计前嫌把他手里仅剩的人脉交到张春妮和顾时年手上。
可他却在‘临死’之前,留下这么一封疑似忏悔的遗书,这事儿怎么看怎么透着古怪。
“顾二哥,你信吗?”顾怀庆真的会忏悔吗?
“不信。”顾时年摇摇头,眼底露出讽刺的笑意,“一个对待老婆孩子都能丧良心的人,怎么可能在双方彻底撕破脸斗得你死我活后,幡然悔悟,想要弥补仇人?而且,就算他真的悔悟了,我也不需要他留下的人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