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海魂衫,下面穿着一条白色棉裙,脚上蹬着白球鞋,顶着大太阳,一路沿着树荫跑回家。
林文岚坐在沙发上,一边听着收音机,一边给云裳织着毛衣,腿上躺了一只大肥猫,边上还有一只毛茸茸的小肉球子,更在沙发上翻滚着扑着毛线团玩儿。
“妈!”云裳跑进门,在林文岚跟前转了一圈,笑眯眯的问,“好不好看?我姐给我买的海魂衫,小姨给我做的裙子!”
林文岚放下毛衣针,上下打量了一眼,笑着点头,“好看。这海魂衫穿着精神。”
云裳坐在林文岚身边,顺势捞起一大一小往她身上扑的两只猫,苦着脸道,“妈,学校下个礼拜有学农活动,要到底下村子呆三天,帮忙收麦子。”
看着自己精心保养的白嫩皮肤,再看看外面能晒化人的天儿,云裳连说话的声音都蔫吧了。
这种天气去地里割麦子,不用三天,只一天就能给她换个肤色,要是在外面晒三天,她还不得被晒成炭块啊。
想到班里那帮情绪高涨、恨不得长期呆在乡下帮忙干农活儿的同学,云裳心里涌出小小的羞愧,连原本想装病的念头都不敢生了。
林文岚担心的看着云裳的细胳膊细腿儿,眉头紧紧蹙起,“你都没咋干过农活儿,小身子骨咋撑得住?回头让你小哥代替你下乡干活儿。”
刚从乡下学农回来,被晒黑了一个号的白清明愣了一下,进门看看云裳白生生的脸蛋儿,再瞅瞅自己被晒得黑黝黝的手臂,挠了挠头道,“行吧,也就三天,小哥去帮你干活。省的你晒黑了又天天往脸上抹泥巴。”
云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跟林文岚告状,“妈,你看小哥又气我!”
能把黄瓜面膜说成是泥巴的人,那眼睛得有多瞎啊。
睁着眼说瞎话,也亏白清明能说得出口!
“不许欺负小七。”林文岚瞪了白清明一眼,又安抚似的摸了摸云裳的脑袋。
自打林老爷子和林老太太的葬礼过后,林文岚就再没有喊过‘裳囡’这个小名儿,而是改口喊她为小七。
云裳注意到了,不但没有纠正,还很是贴心的跟白宴诚说了一声,让他以后在家里也喊自己为‘小七’,因为在白家和林家人心目中,她永远是白家小七,而不是云家的裳囡。
在白家的这几年,是云裳两辈子以来过得最舒心,最幸福的日子,有顾二哥陪伴她,有疼爱她的父母在身边,就连哥哥姐姐们也都很疼她,跟老云家的情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慢慢的淡了下来。
这一两年她跟云家老两口依然亲近,可那个家对她来说,已经陌生了,再没有了回家的感觉
白清明挨了一个瞪眼,立时缩着脖子,讨好的对云裳道,“小七,你明儿跟老师说一声,到时候我替你去干活儿。”
“算了,别人恨不得能多在乡下呆几天,多干点活儿,我要是让你替我干活儿,班里人还不定咋说我呢。”
万一给她扣上一定资本家大小姐的帽子,少不得给白宴诚惹出点小麻烦。
再说了,白清明现在个头都有一米七了,夹在一帮十二三的半大孩子里干活儿像什么样子。
还不够丢人的呢。
白清明挑挑眉,抢过云裳手里的小毛球,揉搓了几下,“那到时候我陪你去,给你搭把手总没有问题吧。”
云裳点了点头,一脸不忍的看着惨遭白清明蹂躏的小毛球,道,“小六子,你再欺负毛球,球球又要上爪子挠你了!”
“它敢挠我我就欺负它儿子!”白清明朝呼呼大睡的球球龇了龇牙,又一脸嫌弃的接着道,“就没见过像球球这么笨的猫。别的猫一窝能下五六只猫崽子,它一次才生俩,都对不住咱爷喂它的那些肉呢。”
好在这一窝下的两只小猫都挺好看,一只毛色跟球球差不多的带回来了,还有一只小花猫,留着给老爷子养着玩了。
白清明鄙夷球球的嘴脸很是丑陋,丑陋的球球睡梦中都惊醒过来,弓着身子,浑身的毛炸起来,冲白清明怒吼一声。
云裳一脸严肃的替白清明翻译,“球球说:白清明,敢笑话我,滚过来挨打!”
林文岚:“”
白清明:“”
毛球从白清明手里跳下来,爬到云裳身边,稚嫩的爪子抱住云裳手臂,一点一点的往上爬,直到爬到云裳肩头,也跟球球一样,炸开浑身的小嫩毛,冲白清明嗷嗷嗷地怒吼。
白清明脸都气歪了,可是又不敢招惹球球,只好用军包抵着脸,贴着沙发边儿的跑上了楼。
林文岚笑了半天,摸了摸球球的脑袋,也起身准备回房间休息。
刚走到楼梯口,林文岚脚下一顿,回过身,招呼云裳跟她一起上楼。
回到房间,林文岚从柜子最底层拿出一个小小的黑色首饰盒,在盒盖上摩挲半天,转身给云裳递了过去。
云裳愣愣的接过盒子,惊疑不定的问,“妈,这是啥?”咋看起来这么像过去大户人家留下的老物件呢?
“你外婆早些年给你准备的东西。你现在也懂事儿了,妈把东西交给你,你自己藏好,别弄丢了。”林文岚顿了一下,视线落在首饰盒上,眼底满是怀念之色,“小七,这个首饰盒子是你外婆的嫁妆。”
云裳抱着首饰盒的手紧了紧,忍着眼角的酸意,岔开话题问,“妈,我姐有吗?”
“有的。你外婆早些年就把她手里的东西给我们几姐弟分了,你姐那份儿我以后给她。你这份儿,是你外婆专门留给你的。”
云裳立时明白了,这首饰盒里的东西,是外婆给她的补偿,是外婆对当年弄丢她一事的歉意。
林文岚几姐弟手里的,是老两口给孩子们攒的家底儿,而她这一份,则林老太太单独给她的私房。
云裳将盒子抱在怀里,继续问林文岚,“妈,小姨是不是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