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站在路边,看着云裳和顾时年渐渐远去的背影,眉头一点一点皱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云裳怎么就一点儿都不着急?还是说,云裳看穿了她的目的?
可云裳上一世明明没有这么聪明的。
最让二丫想不明白的,是这一世许多事情都跟上辈子不一样了。
上一世,云裳没有这么快回来白家,甚至在高家被公安抓捕之后,还拿出所谓的证据,想要证明云裳是高家人,是个小敌特分子。
虽说最后白宴诚和林文岚认回了云裳,可也因为高家一口咬定云裳是高家的孩子,还拿出过证据,导致云裳的身份一度引起外人的猜疑。
甚至在几年后,那场运动来临之时,云裳的身份一度成为政敌攻讦白宴诚的靶子,导致白宴诚差点丢了司令的位置。
而且在上一世,顾怀庆也没有那么快倒台,他会牢牢占据政委的位置,一直跟白宴诚斗到六七年的冬天,之后才被人举报,跟周明娟一起被下放到大西北。
这些事情,为什么都跟上一世不一样了?
她重生回来,只是提前离开了周家,提前把高家人是敌特的事情举报给公安知道,怎么就能引发这么大的变动?
二丫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眼睁睁看着云裳和顾时年头也不回的拐进家属院儿,再也看不见人影,才回过头,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此时云裳也在琢磨二丫说的那些话,开口问顾时年,“顾二哥,你觉着二丫说的话可信吗?”
“阿裳,二丫说的话可信不可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白家能确认你就是小七,就算高家人手上有伪造的证据,也攀扯不到你身上。
再说张海洋是从吴疯子和沈月桂那条线上盯上高家的,高家人干任何事情,包括伪造证据,都瞒不过公安的人。有张海洋在,那些证据肯定会被销毁。”
云裳松了口气,嘴里愤愤不平的道,“这个二丫,太讨厌了!等从村里回来,我非得想法子把她赶走不可。”
顾时年刚要点头,又想到二丫被云裳吓到,一大早跑到家里求他收留的事情,赶紧低头叮嘱云裳,“阿裳,赶走二丫的事儿交给我,你别插手了。”
再插手下去,万一又把二丫赶到小院儿求收留可咋办?
云裳也想到自己干的蠢事,当即面皮一僵,很是不自在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想到云裳面对二丫时,如同球球炸毛一般,整个人全身心的戒备起来,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他觉得云裳把二丫看得太重了,甚至因为二丫的存在,让她不自觉会产生一种焦虑感,影响到她的心态。
顾时年握紧云裳的手,慢下脚步,一字一句,用一种沉稳而缓慢的语调开口:
“阿裳,说到底,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你不要因为二丫重活一回,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就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整天担忧未来不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二丫重活一回,或多或少都会弥补自己上辈子的遗憾,只要她做出小小的改变,都有可能导致许多事情会跟着发生变化,你不要太过相信她未卜先知的金手指。
再说二丫这人心思不正,对你有敌意,她说的话不一定可信。以后她再跟你说任何话,你都不要相信,只要知道她对你没安好心就是了。”
云裳愣住了,把顾时年的话仔细琢磨一番,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把二丫看得太重了。
以致于二丫说的每一句话,干的每一件事儿,她都会私底下琢磨一番,想要解读二丫是不是有别的目的,是不是又要干对她和顾时年不利的事情。
在二丫身上,她着实死了不少脑细胞。
云裳小脸儿慢慢沉了下来,很是认真的给顾时年下保证,“顾二哥,我知道了,我以后肯定都不听二丫胡说八道。”
此时太阳落了半个下去,金色的阳光将两人的身影在路上拉了老长,云裳脖子上的围巾也在风中上下翻滚,在地上幻化出一个接一个奇形怪状的图案。
此时的白宴诚已经从林文岚嘴里知道,云裳要回村里看云家老两口的事情,虽然心里不愿意,但他也知道凡事不可操之过急的道理。
云裳在老云家呆了四五年,回白家才不到一年时间,跟老云家亲近一点是正常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再随着白家人年复一年的陪伴在云裳身边,不用他和林文岚出手阻挠,云裳也会自然而然的疏远老云家,真正融入白家这个大家庭。
这些道理白宴诚比谁都懂,只是当云裳拖着自己的小皮箱,欢天喜地,头也不回的踏上火车时,白宴诚心里还是忍不住泛酸了。
他这闺女真是白养了。
对她那么好,整天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咋就一点舍不得他的情绪都没有呢?
还不如顾时年呢,好歹顾时年还知道叮嘱警卫员一句,回去的时候慢点开车,平时多注意点首长的身体。
听到火车笛声长鸣,白宴诚咬着牙,伸手狠狠揉了揉云裳的脑瓜子,直到把云裳一头顺滑的头发搓成鸡窝,这才一步三回头的下了车。
云裳整理好白宴诚揉乱的头发,终于良心发现,从窗户上探出小身子,朝白宴诚挥了挥手:
“爸,我过几天就回来陪你,你搁家要记得想我!记得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白宴诚眉头跳了几跳,嘴角忍不住翘起小小的弧度,冲云裳挥了挥手,心里哼着小调,美滋滋的出了火车站。
云裳抱着球球在床铺上打了个滚,长长吐了一口气。
这些大人可真“虚伪”,明明舍不得她,明明想让她说好话哄人,却啥都不说,尽憋在心里,还暗戳戳的报复她。
这也就是她善解人意,知道白宴诚心里在想啥,要是换成白清明,估摸着白宴诚踹他两脚,他都不知道自个儿为什么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