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要开花的时节,一朵朵粉嫩嫩、娇艳艳的花骨朵冒出头,如点缀般,挤满遒劲的杏树枝头,一眼望去,胭脂万点,花繁姿娇,占尽春风里的十分美景
云裳一直觉得杏林村的名字很美,可这会儿站在杏林子里,觉得杏林村子的名字远不及眼前美景的十分之一。
小孩子们一进杏林子就分散开了,低头搜寻刚冒出头的野菜。
云裳心里既惦记着挪杏树,又惦记着村口碰见的人影,看了一眼周围的毛孩子,跟春丫说了一声,将小篮子挂在杏树枝头,一个人往杏林子深处钻去。
避过众人,找了两棵花骨朵很是繁茂的杏树,探出精神力,将根茎一圈泥土撬开,挪进了空间。
干完了正事,看着繁茂的花骨朵,云裳忍着折一簇花枝回家插花的冲动,循着小伙伴的声音出了林子。
张守义一进村子,就看到老太太坐在王寡妇家大门口纳鞋底子,还时不时的抬头看向村口的方向。
擦干净头上因为赶路渗出的汗珠子,正了正衣襟,拎好手上的礼物,走过去,恭恭敬敬的跟老太太打招呼。
哪知刚一出声,老太太就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他一眼,拎着小板凳进门了。
张守义愣了一瞬,赶紧追了上去,“云婶子,上回的事儿是我们家做的不地道,我一直想上门给你和我叔赔罪来着,可最近局里活儿多,我一直在外面打井这不,我昨儿刚从乡下回来,今儿一早就过来了。”
老太太直接把手上的小板凳撂在院子里,也不接张守义递过来的礼品,黑着脸,推推搡搡的把他往门外赶。
“出去出去,我们村户人家高攀不上你们城里工人家庭,你可别贵脚登贱地儿,脏了你的脚!”
“婶子你听我说”
“喊谁婶子呐?走走走!害我闺女天天招人说闲话,你咋还有脸登门!当初我就不该让我闺女跟你相看”
老太太不听解释,张守义急的汗珠子一个劲的往外冒,眼看就要被推出门了,张守义赶紧道,“婶子,我今儿是来跟水莲同志求亲的!”
“啥?”老太太愣住了,“你说啥?”
这张守义莫不是魔障了不成?
上回都要结婚了,结果这家伙临时犯缩,让水莲成了全镇的笑话,这才几天时间,咋又变卦了?
难不成是听说水莲成汾阳人了,觉得水莲配得上他了,就又来求亲啦?
这么一想,老太太更生气,抡着手上的鞋底子就往张守义头上抽。
老太太性子和顺了一辈子,也骂不出什么难听的话,翻来覆去就是几句车轱辘话在来回倒腾: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
“你咋恁脸大,把我闺女当啥,想娶就娶,不想娶就悔婚?”
“你们家这门子,我闺女现在看不上啦!赶紧滚!”
“别个求亲还打发媒人哩,你这算啥?低看我们老云家?低看我家水莲?”
张守义差点就招架不住了,见老太太不松口,而且气得脸都白了,心一横,直接跪了下去。
“婶儿”
又高又壮的小伙子往脚下一杵,惊得老太太连连后退,直挺挺靠在了墙上。
张守义低着头,眼泪差点就掉下来。
他也想打发媒人来提亲,可韩卫红压根就不搭理他这一茬,再加上他爹上回挨桌给老云家亲戚赔礼道歉,觉得丢了面子,现在也死活不同意他跟水莲的亲事。
要不是媒人跟亲爹都没指望,他也不能失了礼数,一个人跑过来求亲。
一想到韩卫红听说他想重新跟老云家商量结婚的事情,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他,并直说两家人闹翻脸了,云水莲进门子后日子不痛快,张守义心里就一阵一阵的疼。
要是娶不到水莲,他何止是日子不痛快,他这辈子心里头都不会痛快了。
可眼下他爹已经反对他跟水莲在一起了,要是老云家的人也不同意,那他后半辈子不就没指望了?
“婶子,结婚那回,我是着了杨局长一家的道儿,没法子才悔婚的,我没有看不上水莲婶儿,你这回要是应了我,我以后肯定对水莲好。我让她吃好的,穿好的,我和水莲一起孝顺你和我叔”
一个大小伙子笔直跪在眼前,对老太太的冲击着实有些大,再加上张守义心情激动,说话时声音不免急了些,唬得老太太脸都白了,也没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
云裳拎着满满一篮子野菜进门,一眼就看到老太太被张守义跪堵在门厦里,一手撑着墙,一手握着鞋底子,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
眼瞅着老太太就要背过气去了,云裳赶紧丢下手里的小篮子,跑过去护住老太太,“张同志,你可别跪我奶哩,没见我奶都被你吓到了吗?”
张守义这才注意到老太太脸色不好看,惊愣之下,赶紧起身往后挪了挪,又小心翼翼瞅着老太太的脸色,不知道是该继续跪着,还是站起来继续求老太太。
老太太回过神,瞅着张守义长长叹了口气,摸了摸云裳的头道,“裳囡,去,出村子往东走,到地里喊你爷回来,就说家里来客人了。”
“哦,”云裳应了一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问,“奶,要不要喊我二叔回来?”让我二叔好好给张守义描述描述水莲姑姑现在的威风!
老太太可不知道云裳心里的小九九,摆了摆手道,“你二叔跟着修路队在后滩修路哩,太远啦,要晚上才能回来,去喊你爷就行。”
云裳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张守义红彤彤的眼睛,转身跑了出去。
门厦里,老太太也不让张守义进屋,从院子里搬了两个板凳,给了张守义一个,坐下来问道:
“张同志,你刚才说结婚那回是着了杨局长家的道儿,那你今儿来干啥?杨局长一家能祸害你一回,就能祸害你两回,你这不是害我们家水莲么。”
“婶子,公安那边查到杨局长犯了不少事儿,现在被判劳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