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热,颜伊除了正课时间,基本上都窝在宿舍里,要么看看从图书馆借来的书,要么写写稿子。
颜伊最近试着向各种报刊杂志投稿,虽然常常石沉大海,但她仍然乐此不疲。她不是对自己的文字有多么自信,而是喜欢这种满心期待的感觉。
后来邝源给了她一个C市晚报的投稿邮箱地址,建议她投稿。她试着发了几篇文章过去。没想到,昨天她竟然收到了一封从投稿邮箱回复过来的邮件,说她的其中一篇稿件已经被采用,刊登在晚报文艺版第XX期,样刊和稿费将在一周内寄出。她激动得心跳瞬间快了好几拍,哪里还能坐等寄来的样刊,立马跑到路边的报亭买了那一期的报纸。
她拿着刊印了自己文章的晚报,高兴得不得了,急需要把这份喜悦和人分享。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掏出手机打给祝羽深,可是电话还没接通,她又赶紧挂断了,叹了口气一拍脑门,骂了自己一句没志气。
因为她突然想起自己说过,再也不理他了。
那天同乡聚会回来,祝羽深因为她和杨旭合唱了《我们的爱》非常生气,说她不该在公开场合跟其他男生唱情歌,有损他的颜面,还说杨旭不是什么好人,让她离他远点!
这是他们第一次吵架,颜伊第一次看见祝羽深对她生气的样子,她当时真的吓坏了。从前他就算心情再怎么不好,最多也就是沉默一阵,或者对着空气骂两句粗话,从不曾对她抱怨过什么或者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有时候他说他有点烦,有点累,就会静静地抱抱她,或亲吻她,颜伊似乎已经习惯了他总是一副迁就甚至是宠溺她的样子。所以当时听到他把她和杨旭说得那么不堪,又生气又委屈,一气之下说再也不理他,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颜伊以为他会追上来,可是直到她到了宿舍,也没见他追来,连一个电话也没有。她突然有点后悔,怀疑自己这样做是不是过分了。但她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轻易就低头认错,于是就强撑着。祝羽深也没有来找她,两人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颜伊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人分享她的喜悦,高涨的情绪大打折扣,甚至开始滑向低落。由此她得到一个教训,冲动的时候千万不要说狠话做决定,因为冲动是魔鬼,听了魔鬼的决定,最后肯定得自作自受!
周末颜伊又在宿舍修改她的稿子,突然听到手机短信提示音,她以为是祝羽深,赶紧拿起来看,结果却是杨旭。
“今天有空吗?下午逢月书院有个著名教授的讲座,我帮你也拿了一张入场券,去听吗?”
颜伊知道逢月书院是属于K大学的一个特殊学院,就在逢月山的山脚下,前几次去逢月山都远远望见了它。听说这个书院是古时候的四大书院之一,出过很多才俊,文化底蕴深厚,平时很少对外开放。
她有点犹豫,去吧,怕祝羽深知道了会更生气;不去吧,机会难得。正纠结着,杨旭的电话打过来了,她犹豫了一下才接起来。
“颜伊,你收到我的信息了吗?去不去听讲座?”
“啊,收到了。我倒是想去,只是……”
“哦,哦,你已经跟男朋友有安排了吧,如果没空就算了,以后还有机会!”
“不是,不是,没有什么安排,他,他今天有别的事。”
杨旭并不知道祝羽深在和她闹别扭,颜伊也不想把他扯进他们的矛盾里,所以就撒了个谎。
“那你干嘛犹犹豫豫的?”
“哦,我是觉得可能要给你添麻烦,不太好意思。”
“别这么见外,只是举手之劳,谈不上麻烦。那就说好了,下午两点半我在智园门口等你。”
颜伊放下电话,心里有点忐忑,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但转念一想,祝羽深忍心这么久都不联系她,她干嘛还要那么在乎他的感受,真是自作多情!
虽然努力说服自己不去在乎,可是一路跟杨旭走到逢月书院,颜伊还是很小心地注意着周围,怕撞见祝羽深或他的熟人。
听完了讲座,杨旭说时间还早,就带她在颇有古风古韵的书院里游览了一圈。颜伊走在雕栏已经斑驳的回廊,停靠在檐牙高啄的书楼,仰望着院子里的参天梧桐,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想到千百年前,一群又一群风华正茂的学子,曾在这方土地上勤学苦读。他们的青春里是否也曾充满幻想和不屈的姿态,是否也曾对前途满怀期待又不免迷惘和焦虑,又或者,他们是用自己的青春乃至一生在演绎着“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的悲喜剧?
走出书院,颜伊还沉浸在隔世的扣问中,突然被迎面走过的一个人碰了一下,对方连忙点头道歉,她转身抬头一看,居然是郑濂。他旁边还站着一个有点眼熟的女生,颜伊想起来是以前和祝羽深参加元旦节目的那个漂亮女生,沈晞,两人很亲密地牵着手,她之前听祝羽深说过他们在一起了。他们很明显看到了和她并肩走在一起的杨旭,还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她勉强笑了笑,和他们寒暄了几句就逃也似的走了,心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估计祝羽深很快就会知道她今天和杨旭一起去听课的事,说不定又会气势汹汹地来向她兴师问罪。可忽然又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敏了,她光明正大地和朋友来听了一堂课而已,干嘛搞得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一样!
可是事情去了好几天,祝羽深仍然没有找她,她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反而比被他责问还要难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