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期过后,天气变得寒冷了。学校还是每天早上6点30分准时响起催促学生起床的铃声,然后学生们就起来洗漱,到操场上集合,之后排成整齐的队伍,再绕着操场的跑道上跑三圈。那时候学校的跑道铺的并不是红色的软塑胶垫,而是碳黑色的碎石渣子,有些地方还凹凸不平,单程长度也不是标准的。即便如此,颜伊还是很感谢那条不达标的跑道,虽然早起跑步很痛苦,但每天坚持锻炼,她的身体素质比以前好多了,这两年几乎没生过什么病。更重要的是这样每天跑步,锻炼了颜伊的意志力,让她在未来能更加坚强地面对生活带来的无法预测的挫败。
这天早晨起床铃响起后,颜伊像往常一样洗漱完毕往操场走去,颜伊抬头看看天,还没大亮,空气清新而寒冷。颜伊突然觉得有点头晕,她以为是刚起床还没适应的原因,也没在意,就跟着同学们一起跑步了。
跑了一圈后,颜伊突然脚下一滑,摔倒了。她疑惑地看了一下脚下,原来这里有个凹陷的坑,里面有点湿,天气寒冷表面结霜,颜伊刚才没注意,加上天黑看不清,一脚踩上去就滑了一跤。她试着爬起来,可是发现右脚动一下就痛得钻心。
她刚想叫住往前跑的文文,这时候走过来一个男生,蹲下来问她怎么了,颜伊指指自己的右脚,说可能摔伤了。这时天开始亮起来了,颜伊看见面前的男生并不眼熟,但是一下子就注意到他细长的眼睛和浓黑上扬的眉毛。
男生皱了一下眉头,说:“学校里没有医务室,我扶你去外面的诊所处理一下吧,要不然会感染的。”颜伊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帮我告诉李老师一声就行。”颜伊心想,我都不认识你,怎么能随便让你带走呢,这男生也太随便了吧。男生迅速找来了李老师,她观察了一下颜伊的脚,说得马上送医。李老师为难地四处张望,因为身材娇小的她根本挪不动比她高的颜伊。这时,男生主动开口了:“我背她吧,学校出门左拐就有一个诊所。”李老师看看男生,站在她面前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她点头同意了。男生背对着颜伊微微蹲下身子,颜伊犹豫了,之前还只说扶她,这会儿却主动要求背她了,跟早有预谋似的。她看书上说男女授受不亲,现在要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背她,她光想想就觉得无比难堪。
看颜伊不动身,李老师催促着:“快点呀!”颜伊看看李老师,露出难为情的样子,李老师突然明白了什么,赶紧冲她说道:“没什么的,还有我在呢,治伤要紧。”颜伊才勉强把手搭上男生的肩膀。
颜伊双手扶着男生,趴在他后背。她感到男生搂着她大腿的小臂硌得她生疼,此时她脑海里突然浮现那次在楼梯间撞见的那对男女生搂在一起的样子,心想:我跟男生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就这么被毁了,这种尴尬和窘迫与想象中的脸红、心跳、甜蜜什么的完全无关啊……
男生背着颜伊很快就到了诊所,这时天还早,诊所没开门。因为情况紧急,李老师只好敲门把医生叫起来。男生把颜伊放在诊所的病床上,医生看了看颜伊的脚踝已经肿了,给颜伊敷了药,又问她有没有其他不舒服。颜伊说突然觉得头更晕了,还有些疼,喉咙也疼,医生用手探了探她额头,果然烫,就开始给她量体温。
在等待体温结果的过程中,颜伊发现李老师和男生都还在身边,她对李老师歉意地笑了笑,说了一些感谢她的话。她又看了看男生,想说句感谢的话,又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好问道:“请问你是哪个班同学?我好像没见过你,该怎么称呼你?”
男生微微一扬眉,犹豫了一下说:“我叫祝羽深,是上学期转到这来的住校生,在你隔壁班,所以你可能没什么印象。你是颜伊,对吧?”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哦,因为我看过你在元旦汇演上唱歌,问了同学,就知道了你的名字。”
颜伊刚听到他的名字那个瞬间,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接着脑海里闪现出信纸和卡片上那些笔锋夸张的字,然后她就发现男生正盯着她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走神了。
“哦,哦……没什么,谢谢你今天送我过来。” 颜伊有点不好意思地略低着头。
“别这么客气,刚才也只是巧合。嗯,我起床晚了,没赶上集合,刚准备过来跟在队伍的后面跑步,就发现你摔倒了。”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接着说道:“要不是发生这么巧的事,也许就没有让你认识我的机会了,你说是吧?所以我觉得我也要谢谢你。”
看着祝羽深说话的样子,虽然一本正经,但她听起来觉得他的话意有所指,好像还有点窃喜的语气。也许是因为她没有回复他的信,才故意追加了后面的话,她这样猜测。其实,颜伊曾想过回信说明一下自己对他写信来这件事的想法,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把信送出去,送给谁,又不好意思去向人打听他,所以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颜伊听着他的话,心里虽然有点歉意,但她觉得自己也是有苦难言,所以不打算跟他解释什么,就抿抿嘴不说话了。再说李老师还在这里,这些在学校和老师眼中属于“违禁”的事,打死也不能被她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啊!
体温量好了,医生看了看,说38.7度。于是医生又给颜伊开了退烧药吃下去,并说要留在诊所继续观察一下脚伤。可这时已经接近上第一节课时间,李老师给颜伊买了点早餐,叮嘱她先安心养着,下午再来看她。颜伊感激地对她点点头。祝羽深也和李老师一起回了学校,走出门口前还回头看了一眼,轻轻皱了一下眉。
颜伊斜靠在病床上,听到了学校里传过来的铃声。她感觉头不再那么疼了,脚踝也稍微舒服了一些,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