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颜伊愁眉苦脸地站在穿衣镜前,因为她看见自己脖子上的V字形还顽强地活着。虽然今天也不一定能见到祝羽深,但她已经是大学生了,开始注意外在形象,再怎么也不能把形象毁到其他学院去啊!最后她在连帽外套里面加了一件立领薄毛衫,配了条直筒牛仔裤,再把长发梳成高高的马尾,才放心地对着镜子微微一笑。
颜伊跟着杜程和其他女生一路走到美术学院大门口,她才发现原来美术学院的大门离她早上等公交那个站台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不多时,几十个文学院的女生已经到了美术学院一栋教学楼的大厅,大概过去了十几分钟,颜伊听见杜程远远地跟几个从楼梯上走下来的男女挥手打招呼。
由于距离有点远,她眯起眼睛看过去,心想是谁让她等了这么久……她居然看见了祝羽深!他穿着灰色风衣,头发剪短了一些,漂染的酒红色刘海只剩下很少一部分,脸上挂着一丝浅笑,虽然在听身旁的人说话,但他的目光却扫视着大厅里的人。颜伊赶紧低了头,还退后了一点,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好像有一种怕被他看穿的感觉,心跳也突然快了起来。
颜伊在女生堆里偷偷瞄了一眼,只见杜程迎上去和祝羽深说了几句,然后从他手里拿回来一些小纸条,分发给女生们。祝羽深站在那里示意身边的几个人帮忙发纸条,他却仍然在扫视着眼前的几十号女生。颜伊心想他居然利用工作之便看美女,一股委屈的怒火一下子就蹿了起来,刚才乍一见他就加速的心跳更快了,于是她突然激动地转身快步往外面走。
“颜伊,颜伊!在吗?”偏偏这时候杜程拿着纸条,大声喊她的名字。
“不在,不在!”颜伊气急了,一转头脱口而出。
结果,女生堆里传出几声低笑,接着笑声扩大成了一群女生的哄笑。她自己也回过神,不好意思地跟着笑了。别人以为她是故意在逗大家玩儿,其实她是真的被气得语无伦次了。
隔着人群,颜伊没注意到祝羽深的反应,只听见他朗声说了一句:“请大家看清纸条上的编号,迅速找到相应的教室,到教室会有老师布置具体工作。谢谢配合!”女生们闻声而散,颜伊也准备走,却被他叫住了。
“哎,你的纸条还没拿!”祝羽深从她身后追过来。
“哦,谢谢!”颜伊没抬头看他,准备扯过他手里的纸条就走。
可是祝羽深紧紧捏着纸条不松开,于是她不得不抬头看他。
“怎么了?干嘛装作不认识我?”祝羽深语气里有明显的不解。
“我没装啊,又没人问我认不认识你!”
“那你干嘛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这么久没见,你干嘛躲着我?”
“诶,谁规定了看到你就得欢天喜地啊?你是不是觉得女生都应该喜欢你,围着你转?或者就像今天这样聚集在一起任你欣赏和挑选啊?”
颜伊一股脑儿把刚才的怒火全撒出来了。
她本以为他会跟她争辩,没想到他只愣了一下,却呵呵笑了。颜伊趁机扯过纸条,还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你居然笑得出来!不解释就是默认了啊!不跟你浪费口舌了!”看他这样笑,不知道怎么的,颜伊的怒气已消了一大半。但她还是转身上了楼梯,她猜他会追上来。
可是他没有,只在身后笑着冲她说了句:“我待会儿再来教室找你!”
颜伊听见了他的话,却径直上楼梯走了,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但心情已经阴转晴了。
她按照纸条提示找到了四楼最里面的一间教室,一个中年男老师有点焦急地朝她招手示意她快点进教室。走进去颜伊才发现教室里大概有三四十个学生,正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原来,她的工作就是来给这群学生当考场模特!
监考老师让她端坐在讲台边的方凳上,要求她不能动,也不能有任何表情,接着对下面的考生出了一道题,其实就是简短地表述了一遍作画要求,然后就听见安静的考场里传出铅笔在画纸上摩擦的沙沙声。大概三十分钟过后,监考老师让她换了个姿势,又对考生出了一道题。
考试时间还剩下十五分钟,就有考生已经举手示意交卷。颜伊偷偷斜眼瞄了一下他们交到讲台上的画纸,发现不同的人画出来的她有很大的区别。她想起了祝羽深曾经也画过她的素描肖像,但觉得那不太像她本人,她猜那画上的人大概有一半是他臆想中最美的人吧!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微微笑了,不料有个瘦瘦的男孩子立马严肃地提出意见:“姐姐,虽然你笑起来好看,但还是请你别笑好吗?我们在考试!”她没想到那么轻微的表情也会对他们作画造成影响,于是歉意地点点头,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考试结束了,颜伊觉得她四肢都僵了,幸好天气还不是很冷,要不然这一个小时坐下来,恐怕脚趾头都会长出冻疮。
考生们陆续离场,监考老师拿着一叠画纸走了,她也站起来踢着有点发麻的腿朝教室外面走去。刚出门就撞到一个急急忙忙正往教室闯的人,她退后一步,抬头刚要骂句“不长眼睛!”,却发现是祝羽深。可能跑得太急,他靠在阳台上喘气。
“啊,幸好你还没走,要不然……我以后恐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你想洗清什么?”她忍住笑,看着他大口喘气。
“你知道我早上为什么会来大厅里发编号条吗?”他缓过来一点,笑着问她。
“因为这是你的工作呗!”
“不仅仅是这样,我完全可以让其他人来发的。”他突然走近她,牵住她的手,把她拉到他身边靠在阳台上,“我是为了来找你!我现在是美术学院学生会组织部部长,是我申请把这次院里找女模特儿的事派给文学院新生,因为我猜想你听到通知会过来。为了你,我可是刚上任就冒了假公济私的风险啊!”
“哦……你就那么确定我会来?万一我不来呢?”
本来她听他说出事情原委很是感动,可又觉得也许是他借题发挥编出来哄她开心的,于是微微仰起脸逼问他。
“但这是目前最快捷的方法了,实在不行,那就只能直接翘课去文学院找你了,一间间教室找,一个个人问!再说,你这不是来了吗?”
“你不怪我没打电话找你?”
听他这样说,她突然有些歉意,自己仅仅因为他一次没接电话,就一直没再打电话找他,似乎有点过分了。
“我知道你军训去了,肯定累趴了都,怎么会怪你?后来,我给你QQ留言你也没回,就估计你还没忙过来,没时间上网。怎么样,够善解人意吧?不用谢啦,呵呵!”
祝羽深像念顺口溜一样说完这些,眼里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谁说你善解人意了,谁要感谢你了?你当了学生会干部,天天被美女围绕,舍不得走开,忙得电话也不接,还好意思责怪我!这么长时间才找我,哼!”她假装生气地把他的手甩开了。
“天地良心,不是这样的!前段时间忙着学生会竞选的事,好不容易选上了,刚上任杂事又多,这不是一有机会就找你来了吗?”他虽然急切地申辩着,但眼里的笑意却放大了许多。
“真的假的?你一直在笑什么,神经兮兮的!”
“因为你今天的反应让我特别开心!”
“啊?什么意思?”
“看见你为我吃醋,我很有存在感啊!”他一脸得意。
“哪有!我什么时候吃醋了……”她歪过头装作不看他,声音却明显有点底气不足。她把马尾捋了一下放在肩膀上把玩着,掩饰着被他看穿的尴尬。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我知道你很介意我看其他女孩子就是了,呵呵!那,不吃醋就去吃饭吧!”
“这么早就吃午饭?才10点!”
“可我早上赶着过来,一直忙到现在没顾上吃早餐,现在肚子抗议了,就提前吃午饭吧!”
“好咯!那我可要不客气地宰你一顿了!”
看他皱着眉头抚着胃,颜伊突然有些心疼,于是就主动牵起他的手,急匆匆地要往楼下走。他任她拉着手走了几步,然后反握住了她的手,微微一勾嘴角,俯身在她侧脸上亲了一下。
“哎,现在我已经不觉得那么饿了,可以走慢一点吗?”
颜伊故意拉着脸对他说了句:“要求真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