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的疑虑果然没错.
三天以后,检查院又打电话来,让再去交五万三千七。
接到这一消息,我们全家人都着实是懵了.
我爸在经济问题上,一向是不贪不占,他从来也没有借着给谁办事,难为过谁,勒过人,让人送钱送物的.
有一回,我爸给一个朋友的亲戚办调转,人家给拿了二千元钱,我爸给递上去了一千元钱打理,剩下的一千元钱,我爸特意给那个朋友的亲戚退了回去,对于我爸这一行为,我们全家人都表示理解,真的应了一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钱,我爸从来也没有收过一分,东西倒是留下过,最多的也就是一条猪腿,一只鸡,还有鸡鸭蛋吧?
我们怎么想,也想不出我爸会贪污公款,因为我爸从来也没有拿回家来一分”格外”的钱.
另外,这些年,学校的经费紧张,我爸经常会差人去锦绣里借钱,帮着周转,我妈手里有数张学校的借据,所以学校倒是欠着我们家锦绣商店不少钱呢!
我妈问这五万块钱的缘由.
检查院的解释;其中之一说是我爸答应借给原来某个养殖户的钱,虽然没有我爸的签字,但有证人证明是在我爸的授意下借的,如今他不还,那就算我爸挪用公款了.
那个养殖户曾经也是我爸的一个朋友，过年过节时也多次在我们家吃饭打麻将，我和小锦管他叫S大。
当我把大伯写做大大的时候，我才猛然想起来忘了说明白一点了，我们这里的方言管伯伯叫大大。
原谅我早先对于大大大伯的不统一啊！现在你们知道了，都是一个意思的。
这些年以来，我爸他们早已经不养虾不做饵料了，和那些个养殖户也淡了联系。
那些养殖户呢？也绝大多数不是养殖户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开了工厂，并且大多数是铸造厂之类的，而且做得很好，可是S大却没有发展起来，自从养虾赔了以后，他就一蹶不振了。
我妈去他家找过他以后，S大说的很好；
“白老师，确实有这么一回事，真不是校长亲自答应的，让兄弟背黑锅了，可是我现在真没有那个偿还能力，你看看我们这个家，一点值钱的东西也没有，大哥只能对不起你了，弟妹，没办法，毕竟咱们过去也有过好处不是？你也不能难为你大哥不是？校长那些亲朋不是都挺有势力的吗？再求求他们吧！”
我妈再没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我妈说;
“老S家也确实整得不像个样子,也真的就是没有钱,多少年没见了,他也不是曾经在咱家打麻将时的那个样子了.”
于是我们家又乱了,我们全家为钱急得团团转.
我悄悄地问我妈说;
“妈,你看,要不是问问蓝姐,看看她能不能帮点忙呢？”
我妈摇摇头,其实我已经知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小风,她呀,是够呛的了.她当初不听话,非要和赵盎然离婚,离就离了,她要是过得好了,也让我们看到她没错,可是……你看看她现在,过的什么日子？赵盎然等她几年不成,又结婚了,她呢,没结婚就生了个孩子，还让人给甩了，……和我们,她总是那么生分,她自己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她会有钱借给我们吗？得了,就算我们从来和她也没有过交集吧.送给你大姨那天开始,我也从来没把她当自己的姑娘。”
我想了想,妈妈说的真没错,蓝姐现在过得也真不怎么样,她一个人拉扯着个孩子也着实不容易，孩子小，她也不能好好上班，没生孩子时，她自己会定期回大姨那里看看，可是有了孩子后，她基本上没上大姨那里去过，只是在大姨夫去世时回了一回……大姨在心里对蓝姐是又爱又恨的，甚至有时还说是蓝姐给大姨夫气死的，这话让我妈心里也很不得劲……
我大姨为了蓝姐已经够烦的了,我爸有了外遇后,我大姨很是怨恨他,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我大姨能怎么样呢？只能更恨我爸.
欠我大姨的实在是够多了,再也没有脸跟我大姨开口了.
我妈兄弟姐妹八个,我大姨在沈阳,二舅和我妈在杨山,其余的这几年相继搬离了杨山,举家迁往丹东.
在我上初中的时候,我爸曾经有一次很好的调转阳杨的机会,可是我妈不同意,说是那样的话,她离老人就远了,回杨山看望我姥我姥爷不方便,结果这事就搁置下来了,很快的,那个位置上就有人了.每每说起这些,我们遗憾地说;
“如果那时搬走,也许我们的命运都会不一样了.”
我妈则不以为然.
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不知我妈在某时某刻有没有后悔过,我们不得而知.
我妈在家里是放声大哭,没了办法.
震天动地的哭声把我二妈引了过来,二妈说;
“雅文,也没有别的办法,如今,你也只有去你姊妹那里借了.不管怎么说,咱要把咱的人给弄出来呀!”
“可是,二嫂,我姊妹他们都生志超的气,王兰死了,志超更让我姊妹他们瞧不起.上次那事后,我姊妹来家看我们,说什么‘陈志超你还搞外遇,你把家里都没弄好,你看你们家那个破音响,还当个大件摆着,扔大街上也没有要的破玩艺儿.’我当时听了心里都不是滋味.我家小妹还说了,‘真是守着什么人学什么人,自从认识了那个没素质的女的,你看我三姐夫现在那身打扮,哪里象个国家干部,那顶多也就是个大队书记.’
过去我俩在我们白家都是被人高看的,可现在他弄的这些事,让人下眼看了,二嫂,我张嘴都难呀!咱家这边姊妹有能力的也差不多都借了,我长这么大,为了志超,到处借钱,这滋味真不好受.”
“那没办法,咱这不是摊上了这样的事吗？再说她姨娘家条件都挺好的,能帮得上,为了咱们这个家,雅文,你也别管谁说什么,能借钱就行.”
我妈一点点停止了哭泣.
“二嫂,也只能这样了,我先从这边姊妹借.”
我说;
“妈,你也别太着急,不行的话，我就把我那楼给卖了,现在我上白莲红荷那里去看看.”
我妈说;
“小风,你舍得？卖楼,可不是一件小事,你要想好啊!再说,你也要和勤进商量一下的.”
“我知道,可是除了卖楼,咱上哪儿能弄到这么多钱？妈,你放心,勤进会同意的.”
妈也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默许.
可是卖楼毕竟不是卖菜,不能一下子就卖出去的,无论怎么样,我们现在最需要的还是现金.所以还要倒腾钱.
勤进一句反对的话也没说,在现在这种情势下,他能说什么呢？
我第一时间给我二嫂打了电话,让她给我往外放风我要卖楼的事,我说要三万块钱,我二嫂说;
“是不是太便宜了？”
我说;
“二嫂,我也不知道现在这楼的行情，我等现钱用，便宜点就便宜点吧!”
我二嫂说;
“那也得价钱合理,你不能太着急了,陈风,怎么也不能让人白捡了去不是？要是实在不行，我弟弟手里能有两个钱，他想要盖门市，不过现在还没盖。不行的话，我回家给看看，先倒腾一下，你先用着，等卖出个好价钱你再把钱还给我弟他们。”
这是勤进的嫂子，竟然为了我们家的事这样上心。
“那倒是,反正二嫂你就给张罗吧,有看的你就给他们开门看.反正你在我对面住着呀。”
因为我常年不在楼上住，我们家的门钥匙一直在我二哥家有一把。
我张罗卖楼那天,天气很好,当我骑着车子去楼上时,遇见了一个我爸的朋友,搭讪着,停了下来,我说想要卖楼,甚至在一瞬间,我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希望他或者他的亲人朋友能马上成为我的买主似的……
没办法,我们家头些年条件虽然不错,可是那不是我的钱,所以我的朋友即使有需要,比如红荷买房子,我都没借给过她钱,如今,我反倒要向她们借钱了.
白莲本身没有钱,她从她姐那里给我借了一万.
我对白莲说着家里一切情况;
“白莲,你说我们家现在到了什么地步呢？如果当初小锦不和向昕结束,也许一切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现在我们借钱都没处借呢!我们从来都没重视过钱,找对象时,谁也不注重家庭条件,可是我们也真的没过得怎么富有,都不太宽裕,从蓝姐,到我,到小锦.”蓝姐的事我对白莲说过的.
“有时我都想过,听说向昕家现在在杨山搞开发,如果我遇上了他,我能不能开口呢？”
“陈风呀陈风,你有时真是单纯的可以,如果向昕想帮你们家,他会不出手相助吗？你们家的事,在杨山是一声两声的吗？他会没有耳闻吗？他不可能帮你们的,你可不要自取其辱了.我再说一句你最不爱听的话,我始终觉得向昕并非善类,是你们对他太好了.”
白莲直接就否定了我,她用一贯的冷静,无情地剖析着,想想,她说得也许有道理.
我真不该对人家向昕抱有幻想的,忘了当初是为什么分开的了.
红荷借给我五千.
C君有一天,凑到我跟前,小声对我说;
“陈风, ,D君,我和李铁, 我们几个人商量过了,如果你需要用钱的话,尽管吱一声,我们帮不上大忙,可是几千块钱还是有的.”
“谢谢,C,暂时还不需要.”
我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动.
我觉得自己和他们之间虽然很好,但是还没有好到有借钱之谊.
我真的不能轻易接受别人的帮助,能在家里借到,尽量就不要去外边吧!
勤进的一个不错的同事借给他两千.这还差得远哪!
晚上,我妈给我二姑打电话,我二姑说能借五千.为了维系这个厂子,我爸没有通过我们,已经跟我二姑借了两万元了,刚又追借了四千.
大姑夫那里,过去我爸借过五千，头些天大姑夫又让表哥去阳杨拿了一千共六千，小姑和三妈刚借过,不能再借了,二妈家没什么进项,手里也没钱,大妈家我爸过去借过钱,我们有所耳闻,并不知具体数目,因为我爸说不用我们管.
我爸能行时,没有借过钱给这些兄弟姊妹们,如今落魄出事了,他们全让我们给惦惦上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