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爸打电话他一直不开机,看到我妈都要背过气去,我赶紧象平时我妈吵反我爸大发了,要背过气时,我爸所做的那样,先是拿个盛水的碗来,蘸着水用食指和中指揪我妈两个胳臂弯处,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一会儿,我妈的胳臂弯处就起了几多个黑紫色的小豆豆,可是我妈还是气短。
我想像我爸那样,拿着硬币蘸着酒,给我妈刮身上的某些可能上火起疮的部位,可是,看到我妈白嫩的皮肤,我还是不敢下手……
姨姨舅舅没见过我妈这阵式,加上心里生气吧?也只是在一旁站着,帮不上忙.
我又手忙脚乱地拿来罐头瓶,火柴,和一些纸,把纸撕成纸条,当我把火罐朝我妈肩膀头上送去时,由于着急,嘶的一声给我妈肩膀上燎起了一排大燎泡,可我妈并没觉出疼……
饭也不能继续做了,也没有谁能吃得下,我光顾着我妈了,舅妈们都在那里做着无济于事的劝说,姨舅们一句话也不说,脸色都特别难看……
这些年我爸的事业红红火火的,他们也都想过我爸是不是会有外遇,但没想到会是这样子出现.
曾经我小姨问过我妈妈,以我爸现在这样的身份地位,,会不会在外面咋样咋样的?我妈骄傲的打包票说绝不可能,并且说谁谁对我爸有过企图,可是被我爸严辞拒绝了什么的.我小姨说;
“三姐,能告诉你的就是他不喜欢的,他要是喜欢的,他也不会告诉你.”
我妈学给我们听时,我们都不屑,我小姨怎么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呢?就我爸妈那感情?
就是因为我们家是农村的?你们就对我爸没来由的有着根深蒂固的成见。
舅妈和孩子们先行离开了,我无言地送她们出门而去,谁能吃得下去什么东西?此时真的所有的语言都是多余的。
小姑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毕竟我爸不仅没有把事态扼制住,反而升级了,我的心里明镜似的,但我此时能说什么?事情是我爸惹下的,也只有我爸能安抚得了我妈。
姨舅们留下等我爸,他们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脸上阴沉的可怕。
不知打过了多少个电话后,我爸的手机终于开机了,我在电话里没有好气地对我爸喊;“爸,你快点回来吧,那个女的打电话来了,我妈气得快疯了,一下午你也不开机,去了哪里?我姨舅他们都在咱家呢!”
我爸也头一次,说话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他软软的声音甚至有点怯怯的味道,
“小风,先安抚好你妈,我马上回去,我马上回去……让你姨舅他们在咱家等着我……”
约七点半时,我爸回来了,他讪讪地笑着,脸色极不自然,看姨舅的眼神也有点惊怯怯的,在姨舅面前,爸虽然曾经不被看好,却一直是个要强的角色,可如今……
“二哥,三哥,二姐……你们都吃过了吗?”
本来没吃饭,可三舅说;
“我们都吃过了。志超,怎么说你呢?你看看雅文什么样子了?这么多年,雅文什么性格你不知道吗?”
看到我爸回来了,本来因为哭泣伤心已经耗尽了元气的我妈,突然间有力地站了起来,她没有穿鞋,直接跳到地上,扑到我爸面前,对着我爸的脸左右开弓扇了两个响亮的耳光,
“陈志超,咱俩从来没动过手,甚至也没有直接红过脸,可今天,我打你了,你个臭瘪犊子,你个不是人的,丧良心的……”
我爸并没有被我妈给打愣,也许在路上他也设想过许多种情节,并且做好了一切可能的准备,他无言的承受着我妈的巴掌,甚至好象希望我妈能打他似的,如果这些能减轻我妈的痛苦,我觉得他宁愿我妈打他骂他……
可是我妈却骂不出来了,她突然间眼神发直,一言不发,好象在极力地想着什么,我被我妈的眼神吓坏了,我和我爸大声的喊她,以期待她能从混沌中醒来,可是我妈没有醒转过来,而是突然间发出一种很怪异的声调,用小细嗓旁若无人的轻声唱着‘北京的金山上’。。。。。。,并且手舞足蹈起来,我爸突然间也哭了,他拉着妈妈的双手打着他自己;
“雅文,你打我吧,我不是人,我错了,你要怎样都可以,就是不要这样,雅文,你醒醒,你醒醒呀!”
我妈妈推着我爸爸,依旧用那种怪异的声调说;
“你是谁?你怎么不让我跳舞呢?我们排得好好的,你来捣什么乱?别添乱,我们待会要汇报演出,我要演江水英……”
我妈依然不理我们,我爸哭着喊道;
“雅文,我是志超呀,你别吓我,我对不起你,我错了,我一直想和她断呀,可我让人家缠缠上了,我抖擞不掉呀。。。。。。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怕她威胁我了,我会马上和她断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地补偿你,你千万别吓我和孩子呀,你打我吧,你打我能消消气,你打我……”
说着,我爸又抓着我妈的手直往他身上打……
泪眼朦胧中,我看见我姨姨舅舅全都在一边冷眼旁观我爸,他们没有一个人说出一句话.
这种静默无语比大声呵斥质问更让我爸心怯。。。。。。难堪。。。。。。
那年恢复高考的时候,我爸曾经想要考的来着,可是我妈没同意,我妈不让我爸考的原因,一是我们太小,奶奶年纪也太大了,她自己又要上班,家里家外的她一个人忙不开.另一方面,我妈还怕我爸在外面的世界里变了心。
我妈有时提起这事,我总是取笑我妈自私呀小心眼,总是责怪我妈耽误了我爸的大好前程。可如今,我爸用行动告诉我们,我妈的担心也许不是多余。
不知什么时候,我妈平静下来了,其实她也是伤心疲累到极致了,她无力地躺在了炕上,极度虚弱地半闭着眼,我爸赶紧给我妈拔上了火罐,又给我妈揪胳膊弯,又给我妈刮胸脯,又给我妈掐脚后跟筋啥的,反正是我妈任由他去弄,最后我妈筋疲力尽了,他也精疲力尽了……
看到我妈疲累的昏昏欲睡,我爸这才停了下来.
我姨舅他们转身告辞,他们照旧一句话也没说,我爸满怀窘意歉意地跟了出去,我只听见我爸对我三舅他们说;
“三哥,你放心,事情并没有雅文想的那么严重,我一定会和她断掉,我一定会把雅文安抚好……”
我爸回到家来,一脸的淡咧咧,眼神也闪闪烁烁的.
“雅文,其实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她……她只不过是一个学员。”
“学员。学什么?”
“学车的学员,你也知道,我不也是教练吗?”
“她面子还挺大的,轮得上你陈志超教了?怎么?学车还得学一辈子吗?跟着你一辈子了?”
我妈不给我爸一句话的机会,其实我爸也真的说不出什么真正有说服力的话来。
“陈志超,如果今天以前,我还对你半信半疑的话,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话,你个臭瘪犊子,你说你多丧良心,你对得起我吗?
我不到二十岁嫁给你,家里人除了我爸和二姐,起初都不同意,说你是农村的,虽然咱们两家相距只不过是几里之遥,可那时城乡差别就是那么的大!
我在同学里是拔尖的吧?我是个泥土块?任人踩任人捏吗?多少个男生追求我,你不知道吗?我每每带着孩子回妈家去,遇见我的同学,哪怕是最不起眼的同学,有句话最是绕不开的,她们有意无意地总会问一句;雅文,你上来了吗?你回城了吗?
一度让我脑神经都不好,可好,有你在,我什么都能过去的。你也争气,后来看咱过得好,家里家外都说我有眼光,你脑袋瓜活络,对我又好,都特别羡慕我,我心里也总是美滋滋的。
可谁想,我竟然还是瞎了眼睛,没想到你年轻时不犯病,五十多岁却犯病了,犯了邪病,你还外国流了,你说她到底哪点比我强?我就不服这个输,人人都说你老婆年轻漂亮,待人接物大方得体……可你却嫌弃我了,你不老吗?你小心还挺野的,她到底哪点比我强?不就是小点吗?小算个什么?算个鸟啊!她不老?她老了什么样?”
我妈口不择言,粗的荤的一齐登场,现在有了具体的对象,我妈不再像过去疑惑时骂的那样不坚定,捕风捉影指桑骂槐。
“雅文,哪里有什么?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呀!”我爸前言不搭后语,自相矛盾,他牵强无力的解释着,也许内心期冀着和从前一样蒙混过关。
“到现在你还不说真话,还想骗我?其实现在想来,二嫂早就提醒过我了,只是我就是相信你,不相信你反常的举动,可我最终还是相信你的谎话连篇。”
我妈这一超分贝高声把我和我爸都吓了一跳。
“陈志超,你真的想气死我,是不是?你的良心真的变坏了,你杀人都不用刀了,气死了我好给你们腾地方,我也真的不想活了,你现在就给她打电话,我要亲自听听,你们都怎么打电话。”
我一听坏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呢?可是我妈的脾气一上来,又会让谁说话?可我还得说呀!
“妈,咱给人家打电话没有什么事也成了有事的了,咱可不要招惹她为好。”
我爸也在一边附和着我。
“你们说什么我也不会听,小风,你就是个傻子,你妈都是傻子,你还能不是傻子吗?咱家就你爸一个人精,抓唬我们娘几个傻子。小风你个大傻子,都到这份上了,还没什么事,没什么事。要是不想让我活,你们就不打,那我打给她,你到底打不打?”
见我爸左右为难的样子,我妈一下子挣脱了我,冲着墙就撞了过去,我爸急忙挡过去,我妈重重地撞在了我爸的身上,被我爸一把给抱住了。我妈使劲地撕扯着,抓挠着,啃咬着我爸,好象还不解恨,最后干脆挣脱开我爸,随即对我爸一阵胡乱的拳打脚踢,
“陈志超,你不让我活,难道还不让我死吗?你色胆包天,你做的时候,你没想过我会怎样吗?我能活下去吗?我老白家的姑娘是那么容易让人给欺负的吗?我们家姊妹会让你那个呛吗?……”
结婚这么多年,我妈头一次和她兄秭合在了一处,站成了我爸的对立面。
“你骑在我脖子上拉屎,你就想活活把我给气死。那么我就成全你得了,那个倒霉破鞋,不是半夜五更的往咱家打匿名电话吗?现在不用匿名了,你们正大光明的来,让我好好听听,看看你们那两张丑恶的嘴脸,来吧,打吧!怎么,不敢打了?”
我爸小心翼翼的坐在我妈旁边,小心翼翼的轻扯着我妈的胳臂,一脸的无奈却毫无办法,那样的眼神让我说不清楚我的感觉,除了埋怨还有什么?
“得了,你也不用给她打电话了,我死了就好了,一了百了,你陈志超也解脱了,不过,你良心永不会安宁,你全杨山都会出名,陈志超人模狗样的,良心却大大的坏,小风,你拉着我干什么?我死了,你爸好再给你们找一个小妈,多好!你爸多有能耐!找个小老婆和女儿差不多大!哈哈哈哈!”
我妈的声音高一阵,低一阵的,高声时慷慨激昂,低声时气若游丝。这时她突然尖声尖气的笑了起来,眼睛又直勾勾的盯着某处,
“你们别拉我,我就想跳个舞,就想跳个舞……”
我妈的声音又软又嗲,仿佛来自天外,她一边唱着一边跳起了忠字舞,还不时地笑上几笑,我和爸爸一下子就吓傻了,
“妈,你千万别这样,你不是最爱强强吗?你这样会吓到强强的,妈,妈……”
我一下子就哭起来了,泪眼模糊中,我看见爸爸一下子跪在了妈妈的面前,他拉着妈妈的手,哭着说;
“雅文,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你要我怎样就怎样,她不是个东西,她真不是个人,但凡她是个人,她就不会这样气你,你打我吧!你骂我吧!雅文,我只求你别这样,你一定要挺过来,不要让我成为一个罪人,我有错呀,我太放纵自己,今天的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的结果,你千万要挺住,我早就想跟她断了,可是她老是威胁我说;
如果我敢跟她断,她就上教育局去告我,就上咱家来闹。
这下子你知道了,我就敢跟她硬强了。”
不知过了多久,妈涣散的眼神终于又清醒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
她恶狠狠地瞅着爸爸,瞬间又带着点轻蔑的眼神。
“你别这样,陈志超,你别这样可怜兮兮的,弄得好象不知是谁犯了错,我受不起你这样,我没能耐,我没有魅力,我白雅文啥也不是,我看不住自己的男人。现在我求你,我求你老实交待,她到底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到什么程度了?一定要祥祥细细,原原本本的给我道来,否则我绝不会原谅你。”
在骨子里,我妈充满了恨,但也不乏些许的好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