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上午，我正坐在前往市中心的地铁上。
比起往日放学时熙熙攘攘的地铁，这一次格外空旷。两侧的座位刚刚坐满，车厢里只有几个人稀零站着。大概是因为现在时间非上下班早晚高峰吧。
说来地铁卖唱者也不见了，不知是不是被警卫人员赶走了。
一般来说我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出门的，平时周末出来逛街，理发等事情，在家附近郊区都能解决。今天要去学校周边，当然是有事情的。
是为了商量设计校服的事。
昨天钱思清在会谈上突然强烈要求西楼设计自己的校服，连我也为之大吃一惊。想必东楼人也为这个人不按常理出牌给震惊到了。
钟尚强对这一决策立即表明反对立场，一个年级分两种校服成何体统。我还没反应过来，这样做有没有意义，一见钟尚强反对，我就不自觉地站在他的对立面，声称支持，郑天石也站在我这一边。而其它东楼人大多对这一事没有声明立场，就这样，会谈上以绝对支持票通过了决策。
“设计权在我们手上——这可是我为你们争取来的。”钱思清如是说。
然而，当我请她一起参与出谋划策，她却拒绝了，说具体设计的事交给我们全权负责。这人让我有些无语，自己提完决策自己又不管了。于是就这样，今天我来和其他人一起商量设计。
地点在学校对面的时光咖啡厅，这是班长所提议的。
下地铁后，我走到学校门前看了一下。
星期六的校园并没有封锁，相反大门敞开，几个看上去学生年纪的人结伴走出。令我产生疑问，这个时间怎么还会有学生。
如果是小学的我，大概会直接上去问，哪怕对面是陌生人。不过这种事现在我是做不出来了。我只好带着疑问，来到咖啡厅。
“欢迎光临。”
只见一位少女女仆打开卷帘，微笑着迎接。这所咖啡厅风格有些奇怪，既不是常见的现代化简约，也非中世纪古风，而是以淡紫色为主的色调，搭配上各种水晶玻璃，就像步入魔法世界一般。
怎么感觉刚才那个女仆有点眼熟？我明明没来过这里啊，是我的错觉吗？
我不禁多看了她几秒，一瞬间和她四目相对，她的脸色忽然变了。并不是羞涩变红，而是有些泛白，眼神里闪过一丝慌张。
这样的面容看上去更像魔法少女了。
“服务员，点餐！”
“嘿！”
听到声音，少女连忙转身跑开。
我在咖啡厅里徘徊张望着，未见熟人身影。难道是我来早了？低头看表，现在十点十分，明明已经超过了约定时间。
上午的咖啡厅客人不算多，先找个地方坐下等等吧。
“商同学，你在那找什么呢。”
听到叫声，我这才看到班长坐在咖啡厅靠窗一角。身穿着黑色正装的她，令我一时竟没认出来。这太尴尬了，看校服时间长了，一换衣服就不认识了。
“早啊班长。”我只能若无其事打个招呼坐过来。
班长拿着珍珠奶茶吸了一口，很享受的样子半躺在沙发椅上。
“你不会看女仆小姐呢。”
“我有那么好色吗。”
“谁知道。”
她这么一说，我下意识地看向刚才那位女仆。她连忙转过身去......等等？难道她一直在看着我，直到我注意到？
不不不，怎么可能，人家只是位店员，怎么会对我这种平凡高中生感兴趣。我在想什么呢。
可这不是错觉，我再一抬头，他又搜地一下转过头，好像有意避着我什么。
“你眼睛看哪里呢，还说你不好色。”
咳咳......
“说正事，其他人呢？”转移话题大法好。
“什么其他人。”
“商量设计校服啊。”
“都不来。六班那男的不感兴趣，七班代表说有事，八班那个跟你说过她不来。”
“赵黄昏呢？”
“他的事问你自己。”
黄昏他也确实没跟我说今天来不来，我怎么就自然而然地以为他会来呢。果然自己不知不觉的还是太依赖他了吗。
“所以，就我们两个？”
“你以为呢。”
这是什么情况？在浪漫的咖啡厅，我和班长的二人约会？虽然她肯定不会那样想，她对我一向都是硬板态度。而我也对她不感兴趣就算了......才怪，说实话她还是挺漂亮的吧。
正经点，我是来办正事的。
她打开背包，拿出笔记本电脑。
“你带电脑做什么？”
“画设计图啊，难道你还要手绘？”她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你会电脑制图吗？”
“不会。”
这......
我们就这样尴尬的对视着，我张开双手表示无奈。
“还以为你在学生会工作那么久，肯定会这些的。”
“学生会工作和制图有什么关系吗？”
真不知道这班长脑子里在想什么。
“怎么办。”她双手往桌上一拍，耍赖一样硬把问题扔给我。
没办法，要不就这么放弃了？不行啊，这是难得八班主动提出的，作为西楼改革的名义领导，这机会放弃的话，以后还怎么把改革推到七八班。
“办法倒是有。”
“什么办法。”她漠不关心地淡淡问一句。
“求人。”
凡事靠自己，轻易莫求人。我一向如此，除非靠自己实在力所不能及的时候，就比如现在。
不过求谁呢？我认识的人貌似没听说谁擅长这方面的，要不就让班长在班里征集一番，可是那样靠谱吗。老实说我不愿意求人，不是怕麻烦别人，是真的不敢把重要的事推给别人。
“谁？”
“我也不确定他能不能帮忙，去联系下他试试。先让我去趟校学生会，有点事。”
“那好，我不跟你一起去了。”
我没有把想联系的人告诉班长。
星期六办公楼并没有锁，少数教师们还在自愿加班。还好之前钱镜台给了我把学生会钥匙，我得以打开门。看到夹在桌垫下学生会各成员的联系方式，我拿出纸将那个号码记上。随后离开学校，来到公共电话亭。
“喂，是一班班长吗？”
“你的声音，是商同学。”
“愿意帮我们个忙吗。”
“什么事能让你想起来求助我。”
之前听说他得到过科技创新大赛一等奖，科创肯定少不了用电脑的。所以我猜测这方面他一定比我们熟。
“能帮我们在电脑上设计校服款式吗。”
感觉我真是一点羞耻心也不要了啊，西楼的校服设计请东楼人去帮忙，答不答应无所谓，传出去笑话我们也无所谓。胡瓦白背处分那件事以后，我就对东西楼竞争一事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态度。
电话另一面许久没有回声。
“喂，能听到吗？”
“我可以帮忙。”
这就答应下来了？不过我也懒得管这个城府极深的人到底有什么阴谋了。
“给我一份文字版设计方案，明天我给你设计图。”
“OK，非常感谢。”
再次来到时光咖啡厅，班长无聊的在电脑上看小说。
“所以找到人了吗？”
“找到了，我们只需要写份设计方案就行。”
“你写吧。”她依然漠不关心的样子。
为什么都要推给我，服装设计什么的，明显女生更擅长好吧。
“不过女生服装我完全不懂啊。”
“那就你设计男式校服，我设计女式。”
“行吧，就这样。”
班长在写她的设计方案时。我站起身来。总觉得那个人有点眼熟，可我明明不认识这里的人啊。我忍不住还想去看看她。
那位女仆正在为客人倒茶，她的声音我也似曾相识，这到底是谁，难道是我们学校的？来这里打零工？
我一个个回忆着校内我见过的女生，班上人我不可能不认识，以前魔术社我在的时候没女生，再有就是学生会的，那几个人一一排除。一个人外貌由整个身材所决定，即便化浓妆也不可能。
这就让我感觉更加有趣了，和几年前寻求那首歌曲时的感觉一样，不揭开这层面纱，心里实在痒痒。
忽然我意识到，半个咖啡厅的人都在盯着我。自己简直就像个猥琐男一样，不怀好意地盯着人家小姐......我竟没感觉到什么羞耻。
她也有意无意地避着我，但我还是感觉她在注意我。
她一定认识我，这是我的直觉。
我决定直接问个究竟。
“老板娘，那个女仆是对面学校的学生吗？”
我这么一问，那人像受到惊吓一样，直勾勾看着我和老板娘。
“是啊，你们是同学吧。”
“打扰了。”
我离开老板娘，那女仆十分慌张地跑过来跟我说：“千万别把我的事说出去。”
这我更是一头雾水了，连什么事都不知道。换做以前的自己，大概只会保证“嗯不会说的”就这样，可现在的我为了好奇，却想逗逗她。
“如果我偏要说呢？”我笑道。
“不要啊，我求求你。学校和这边都不要说好吗？”
“喂，那边那个男的。”一个服务员站起来哟呵道，“欺负女仆是吗？”
我刚想着怎么解释误会，转念一想，索性不解释了。直接离开不就好了。
“姑娘照顾好自己，不要让坏人欺负你。”服务员摸了摸女仆的头发。
这一摸不要紧。
出大事了！
服务员吓得一声尖叫，这次整个咖啡厅的目光聚集过来。
女仆的头发就这样整团掉在地上。
留下一头毛寸短发。
接下来就是老板娘那怒不可遏的骂声。
“你他妈居然是个男的！你给我滚！”
老板娘拿着托盘把史文花同学直接从店里打了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