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幸福总是部分存在的,有些人因为什么而幸福,相应地就会有些人因为什么而悲伤。感同身受这个词存在于偶然延时的情况里,它静静等待时间流淌,一些人经历过的没准有一天另一些人也会经历,风水轮流转好像是这个道理,但是不同的是,有些人会走出来,有些人沉浸其中。
星澜期中考试考得不好,不是不太好,也不是太不好,反正就把自己放在“不好”这个层次,这使她忧愁了。生物物理出乎意料的差;语数外意料之中的普通;其他科目考的不三不四,找不出词语形容,星澜懊恼极了。与开学时候的名次相比一落千里,以前让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是自己的成绩,现在没有这个光环了,突然觉得真没什么好骄傲的,只是看别人故意藏着笑很难受。已经是个没有光亮的人了,这种放在人群中试图探头探脑也让人识别不出的感觉让她恍惚。想到这,不得不嘲笑自己。
以前韩暄还会试图安慰两句,可她现在自身难保,哪还有心情安慰别人。星澜理解,不无缘无故埋怨别人。
出成绩后的班级是很明显的,分为悲欢两拨,从数量上看来,悲少欢多。课间打闹嬉戏的热闹程度翻了一翻,那些高声大笑的人把趴在桌上或者正在发呆的人逼往外面。成绩带给的伤痛够多了,这些人还要无情碾压,就不能低调点吗。想到这,笑自己可笑。明明是自己,怎么能怪别人呢。
星澜现在只想逃离,却不敢出教室门,怕人看见自己这苍白没有表情的脸。可最终还是受不了了,一口气跑到图书馆顶层,路上一直低着头,四下巡视无人,这才放心大喊一声。今天天晴的那么好,晚上却一颗星也没有,使劲望着天空,隐约看的见什么,海子“天空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
脑袋乱糟糟的,不知道该如何做到像老师说的“反思”。林涛开班会时一直强调要高效学习,可是没告诉大家该如何高效学习。其实自己也知道一二,不必每一分钟都要学习,但要做到学习的每一分钟都要专心致志。可是问题又出现了,如何专心致志啊。星澜太想接着老师说的问下去了,可是问题太多了。知识那么多,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方向,对于我们最重要的其实是方法。
可是谁能给我们方法呢,谁能懂我们呢。
风吹得更凉了,星澜也知道自己应该收收心了,不能再野了。咖啡不管用了就买点干辣椒,困厉害了吃一口,还不行就往眼睛里抹;不能专心致志就给自己制定小目标,完成了有奖励;对于弱科,一要勤能补拙笨鸟先飞,二是充分利用师资人力;还有那些若隐若现的小念头不能任由它了,以后送作业也分开吧,对于成绩没有益处。除非还有除了高考的另一条出路。
可实实在在是没了。
星澜气死了。
难道林涛认为穷学生就没有一点自尊心了吗,难道林涛不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说的吗,难道林涛眼睛里只有那些家境富裕的孩子吗。
从办公室回来的路上,星澜变得极其敏感,像一株脸色蜡黄的含羞草,远远地就能感觉到不善的斜睨和轻声讨论,其实若有若无,但都轻轻抓挠着,然后惶恐而又迅速的收回脑袋,形式主义地保护自己。星澜是大跑进教室的,心更慌了。
没了往日昂首行走的自信,甚至低着头也算无奈之举了,星澜恨不得自己遁地、隐身。不知怎么算是走过来了,总算坐到座位上了。煞有介事的翻出课本,可根本放不下心思,书好像也对自己排斥似的,丝毫吸收不进去。周围的热闹仿佛清净了些许,没有了往日大摇大摆追打的嬉笑,但都是几个人坐到一块儿——小声说话偷着嬉笑。但这让星澜不适应,好像都在讨论自己似的。整个人变得神经兮兮,浮躁无比。
怔忡不安是从昨天晚上开始的。自从林涛宣布贫困补助的事情,星澜翻来覆去想了好久:1500,多大的金额啊,要是能得到这笔钱,父母可以少受多少累少吃多少苦啊。可是星澜迟疑了,同学们会怎么看呢,星澜不知道,或许是嘲笑,亦或是可怜。无论哪一个都会让自己难受,年轻人的自尊里,哪怕是一个眼神也会让人耿耿于怀好久的。
但星澜还是决定写申请书了,想到父母在农田里挥汗如雨任劳任怨,自己的这点不舒服算什么,况且想到老师肯定会保护这方面的信息,这才安心了许多,奋笔疾书起来。
但想和做实在是两码事,想的时候干脆利落,到了做的时候畏首畏尾拖拖拉拉。唉,怎么交给班长申请书又让星澜犯了愁。一整个早自习都紧握着那张纸,慌慌张张没学进半点东西,唯恐被别人发现,瞧了去——其实也没写什么:父母务农,姐弟上学,爷爷奶奶年老多病。但这也不行。一直到下课,班长陈辰跑到讲台上面问:还有想交申请书的吗?他是要去交给林涛了。下面一片沉寂,是该交的都交了吗?还是像星澜一样没交的在等待着,总之,没有说话的。星澜知道这消息逼着自己,看着陈辰尴尬地下了台往林涛办公室方向走,星澜赶紧把申请书折了又折,急忙塞到口袋里,手紧紧捏着,装作若无其事离开。等到逃离了大众的视线,星澜才朝着陈辰跑去,交到他手上的时候大口喘着气。
陈辰表情复杂,“刚才怎么不交?”
“我……刚才找不到了,这不刚找到就送来了。”星澜撒了一个不合格的谎,陈辰知道。
回来的路上星澜到处看着,万一被班级的人看见可惨了。还好没有人看见,谁若看见,那便是星澜的敌人;林慕俞看见也是敌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