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阿木一同返回魇市的路上,雪有泪一直回想着方伯(算命先生)的话,她惴惴不安的抚上藏在腰间的折子,总感觉自己正走向一个充斥着黑暗和欲望的阴谋之中。
侧眼俯着自家主子的愁容,阿木便明了自己那晚担心的事恐怕是难以避免。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女子飞身而下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抖落的竹叶从女子眼前划过,雪有泪回神盼去发觉她那双英灵的眼睛在昏暗中分外耀眼,与生俱来的令人畏惧。
早就察觉樱烈的眼线一直跟着自己,如今她的闪现阿木并不感到诧异,反而比往日多了几分从容不迫。
“王上找你找的紧,你若再不回去就麻烦了。”樱烈直直看着阿木,并未对他予以尊称,想必一直耿耿于怀,不甘示弱。
“你赶快回去吧!”想来阿木现在是烈国王子,又逢元春,宫里找不见他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雪有泪自责怎会把如此重要的事情给忽视了,于是拽了拽他的衣袖急切地说。
“可你……”
“我会送她回去的。”樱烈打断了阿木的话,眼中闪烁着满满的不可抗拒。
“对对对,她送我就好,你耽误不得!”雪有泪愈发着急,听闻玉烈两国表面看似和谐,但其实早就暗流涌动,此时出岔子只会害了阿木。
冷风一束束掠起雪有泪的长发,露出了她稍显单薄的肩臂。夜幕之下,阿木的双眸渐渐斑驳,遮住了其中的身不由己,那只为她而留的柔情随着一记转身了了湮没。
“若她未安全回去,你知道后果。”眼神骤变的阿木在与樱烈擦肩而过时落下这句警告后便驾马疾驰而去。
狠狠揪住锦袍,樱烈脸色顿时阴暗,心中涌出无限切齿之痛,她朝雪有泪看去,目光骤然犀利。人一旦动了情,便有了软肋,这个时候击倒他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片刻,她笑了,上扬的嘴角诡异邪恶,令雪有泪阵阵寒意。迷雾满布,挡住了最后一丝微弱的月光。一瞬间鞭绳划破长空,钩住竹尖。樱烈飞身一跃,扬长而去消失在了无尽的黑夜中。
呃!四下寂静得可怕,连方才呼啸的风都闻不见了。雪有泪顿时惊慌,想想那女子本就不打算将自己送回去,她究竟是何人?与阿木又是何种关系?此时远处的犬吠声打破了沉寂的夜,不再继续推敲,雪有泪惧怕的一路小跑回到了魇市。
随着高处有人敲击的24下铜锣声,魇市的买卖氛围达到顶峰,穿梭人海之中,雪有泪正准备买匹马回城时,撞见了一群穿深灰鎏金边刺绣袍子的人。
人群不远处紧紧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程尚阳。
为首之人好似有所察觉,和手下使了个眼色后匆匆跑远,程尚阳正要追上却被拦下了,只一霎,刀光剑影便扰乱了整个魇市。
雪有泪被吓得全身虚汗,踉跄的躲进一个草垛的角落。眼前那个寡不敌众的男子分明就是程尚阳,她看得真真切切。
森然的寒气急聚上空,凝成一团庞大的云,弹指间滴滴答答的雨点坠落,亦是一瞬大雨滂沱。伴着一声闷哼,雪有泪望到了程尚阳臂上的一处血口子,他受伤了。
惊骇之时,眼看其中一人快要刺中程尚阳的心脏,雪有泪不及多想,箭步冲上前抛洒出荷包里的碎银子。她知道这里的人只要有钱死都不怕,果然刹时涌出许多人,挡在了他们中间疯抢,她趁乱拉着程尚阳逃出了人群。
又起风了,雨渐渐小了,二人躲进了一间草屋,雪有泪在角落发现了那盏烟波月,此起彼伏的心跳声随着那束光不停的摇曳。
确认没人跟来后,雪有泪才抬眼望向程尚阳,发现他已经在注视自己。一种不祥的感觉悠然而生,她触了触脸颊,面纱早就没了踪影。下意识转过身捂着脸,心想这下糟了,露馅儿了。
凝视着眼前这个狼狈的身影,程尚阳的心控制不住的悸动,从相视的那一瞬他便认出了雪有泪,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说书先生,一时脑海中与她的记忆像片段一遍遍重复放映着。雨露划过额前发丝,滴在他微微勾起的唇角上,甘之如饴。
没有拆穿她,程尚阳顺手取下墙上挂着的布帕,轻轻擦拭着雪有泪湿沓的头发。“方才多谢小姐相救,你我素昧平生,小姐如此侠肝义胆,程某感激不尽。”
正糟心的雪有泪听闻程尚阳的这席话,悬着的心渐渐沉了下来,看来他还未认出自己。她缓缓回身,埋着头行了个礼,故意提着嗓尖儿细声回道:“公子言重了。”
雨停了,门外传来一阵细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风驰电掣之下,程尚阳一把将雪有泪拉入身后护住,瞬间眸若闪电,一股杀意弥漫开来。
“咯吱…”门开了,只有一个小男童惊在门口,就是那个卖药的男孩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