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色暗的很快,不到戌时就已经伸手不见五指。雪有泪观察有一阵了,那玉倾沉并未回府,许是又去花天酒地了,趁此机会她正好去见阿木,于是悄悄溜出去来到了宫门外。
冷风拂过大地,卷起几片枯叶,雪有泪哆嗦的蹲着身子把玩。突然一个矫捷的身影闪过,只一瞬,她被带到不远处一个昏暗的巷子里。
四下沉暗,迷蒙中雪有泪唯独看清了眼前环抱着她的男子,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阿木。美目盼去与阿木两两相视,雪有泪忽而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轻轻拭去泪珠,碰到她冰冷的脸庞时阿木的手不住的颤抖,他微蹙眉头,满眼怜惜,解下自己的袍子披在了雪有泪单薄的身上。本来准备的一席话此刻他却不知如何开口,他想就这样一直望着她,自私的,直到海枯石烂。
“阿木!”许久后雪有泪红着眼眶唤道。
“嗯……”他目光凝聚失了神。
“我想你!”一声嘶哑的低语后,她刚止住的泪水又倾泻而出,延绵不绝。
弹指一瞬,阿木的眼眸在黑夜中闪闪泛光,他伸过手将她紧紧抱住,多少日的心绪化成了此时的柔情,这个拥抱胜过千言万语。
许是被阿木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雪有泪怔了片刻。晚风拂动着他后背的发丝,一阵淡淡的体香沁入鼻息。往日的阿木怎敢近身相拥,这般判若两人的举动,令雪有泪心头一紧。‘他莫不是喜欢上我了!’心中窃窃的想着,越想越荒唐,于是猛然抽离出去不再与他相视。
抚着微烫的双颊,雪有泪侧身而站,地面上,随月色飘动的影子令阿木看得着迷。
“阿木,你怎会成了烈国王子?”良久后,她突然侧脸问道。
“……”阿木也不知如何说起,一切太过复杂到他自己都未明了。
望着他愁眉不展的模样,雪有泪轻叹了口气,抚上阿木的肩膀,轻声的说:“无妨,以后再慢慢讲与我听。”
转眼盼向眼前这个浅眸如皓月般的女子,阿木嫣然一笑,愁苦也渐渐淡去。“主人近日可好?”他问。
踌躇了片刻,雪有泪抑制住了想吐苦水的冲动,莞尔浅笑道:“当然,吃得好,住的也好,总之是一切安好。”
“那日分开后,主人去了哪里?阿木以为你遭遇不测。”
“噢,那日啊……三皇子颇为欣赏我说的书,于是便邀我入住他的府上,便于每日说书给他听。”她说了谎,只因不想再让阿木分心来记挂自己。
“三皇子,玉倾沉?他可知主人你是……?”阿木眼神突变,就似一道冰冷的月光,心中更是忐忑不安,难以平静。早就听闻三皇子是酒色之徒,自家主子与那种人朝夕相处如同羊入虎口。
“他不知我是女子,我的伪装技术堪称史上一绝,无人能瞧出破绽。你就放心吧。”雪有泪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心想若早被发现,她此刻应该被扔进拈花阁了。
“……”阿木依旧放心不下,却又想倘若贸然离开给主人再寻个住处,那个登徒子位高权重,必定难逃一劫,可如今自己这般处境又不能将她带在身边。他凝想了片刻依然难以抉择,于是眼光一瞥不再去看雪有泪,夜幕凝重,沮丧苦楚悠然而生。
寒风中,这个落寞的身影着实令雪有泪心疼,她走近盼向阿木,柔波荡漾,纯美不含一点杂质。“安啦,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好似一束光芒射进心房,阿木混沌的眼神中突闪希冀。“以我现在的身份,会尽快查明司徒族的事,不会让主人久等。”他的话刚直不阿,坚定不移。
“你不回烈国么?”雪有泪有些吃惊。
“暂时不会。”
忽而忆起白日在街上听到的议论,雪有泪不禁敛下笑容,试探地问:“真如那些人说的你是来给皇后娘娘献血的?”
“嗯……”
“吓!世间怎会有如此的药,为何非得是你?”惊疑的眼光闪烁旋转,雪有泪张皇的不可思议,面孔开始变得扭曲。
过了许久,阿木才怔怔答道:“……我也想不通。”转身他望向远处一片漆黑,屏气敛息,像个死人般停滞着一动不动。
“那得取多少,你自己的身子经得住这样的折腾么?”
此话听得心头一暖,这唯独只有雪有泪能给自己的感觉顿时让此刻的阿木不再忧心忡忡。“只心头一滴,无碍。”他转眼含笑,话语漠然。
“什么?心,心头血!”在神仙谷看到肌露的画面突闪雪有泪的脑海,她只觉一阵心悸,立刻瞪向阿木。“这还叫无碍?你是不是傻,为何要答应这种惨无人道之事!”
阿木不再回答,温情脉脉的望着雪有泪,眸光中涌现出一绺痴狂,一绺缠绵,一切的一切只为了与她重逢。
抚过她额前一缕随风飘拂的发丝,他低下身子,一脸宠溺。“只要事后修养一些时日,身子自会恢复。”
匆忙避开了阿木炙热的眼神,数日不见,如今的他不再那么羞涩懵懂,雪有泪有些无所适从。她别过身,走到巷口强装镇静的说:“你可别诓我,伤筋动骨都需调养百日,更何况是心血!”
“那日后主人是否……”
“驾!”
阿木的话还未曾说完,一阵马声穿过,卷起厚厚的尘土。雪有泪拂袖之间瞥见了马上的玉倾沉,刹那,就在对视的那刻她立即转身藏在了阿木身后。 “嘘!”顷刻之间她将手指抵在了阿木的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
随着蹄声渐慢,最终停在了巷口,雪有泪心快跳到嗓眼,她急促混乱,紧闭双眼心中默默祈祷“看不见,看不见……”。
一阵浓雾突然弥漫开来,玉倾沉可疑的往巷子里探了探,除了无尽黑幕,什么也看不清,犹豫片刻后便驾马疾驰而去。
“阿木!我得回去了,好好护着你自己的身子,往后若是来寻我就去三皇子府上,但是切记务必在夜深之时。”雪有泪一边脱下衣袍披在阿木身上,一边叮嘱。跑出巷子的那刻,不舍的回过头,望见了阿木脸上的风僝雨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