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无声地流逝着。
装也装不下去……
陆川索性没甩锅给“做梦”、“睡糊涂了”，他睁着漆黑而温柔的一双眼，薄唇轻抿着，一手支着脑袋，侧着身，静静地打量着江沅。
江沅一手捏着被子，遮在锁骨处。
柔软的中长发散乱着，将她脸型修饰得极为美好，弧度柔和，光芒莹润。妩媚的桃花眼，微微低垂，似尴尬，又似害羞，如玉的鼻梁上浸染着细细的汗水。
“咳——”
看着她这一副样子，陆川低咳了声，还没说话，耳尖绯红。
大清早的，别扭上了。
他五官线条明晰，眼眸很深，专注看人的时候，那里面总好像盛着一汪溺死人的深情，江沅被凝视了一会儿，索性一手抓着被子，坐起身来。
起的有点急，脑子里尖锐的疼，让她下意识“啊”了一声，捂住了额头。
“怎么了？”
陆川倏然坐起，语调着急。
“没什么。”
江沅倒吸一口气，“起的急了，有点头疼。”
“今天还要去打针吗？”
“嗯，最少得三天。”
说着话，江沅下了床，拿了床尾凳上折叠整齐的衣服，去了衣帽间。
她去换衣服，陆川便起床了。
上午九点多，正是一天里阳光最清新的阶段，阳台上窗户打开，沁人心脾的微风便吹了进来，他在窗边伫立片刻，神清气爽，听到了身后江沅走出衣帽间的动静。
她去洗手间里洗漱了。
陆川换了身衣服，跟过去，与她站在一起洗漱。
严格算起来，两个人没有同居过，以前也就每逢放假待一两天，醒来的时间也不一样，所以这般一起起床，一起挤在洗手间洗漱的情况，还少之又少。
陆川很快地刷了牙，目光又落在江沅身上。
她还是之前那一身衣服，黑色薄t，牛仔裤，此刻已然刷过牙洗了脸，正举高双手置脑后，微微仰着头，用皮筋扎马尾。纤细的颈子自领口伸展而出，姣好身姿，仿若一支纤纤百合，纯净，轻柔。
旁人看江沅，独立、能干、可靠。
陆川看江沅，单薄、乖巧、柔顺。
哪怕见识过她的刚硬与倔强，在他内心深处，还是会经常将她当成那个不堪一击的女孩儿。这样的早晨，她对镜梳妆的模样，不经意地，又刻在了他的心上。
好希望是永远……
希望这样温情的时刻停驻，永不消失。
看着江沅，他的眸光，近乎痴迷。
江沅没有转头看他，却也能从镜子里瞥见他那一副样子，地方就这么大，她略有些不自在，扎好头发，转身便往出走。却不曾想，身子刚转了个方向，身后一双手，突然捕捉了她的腰。
陆川的声音贴上来：“沅沅。”
“干嘛呀？”
江沅低头，看着他交缠的手。
陆川叹息，低低的声音，却很坚决：“我后悔了。我收回十个月的话。沅沅，十天我都不想等。我们和好吧，行不行？就现在，此刻，这一分这一秒，别再耽搁了。”
江沅：“……”
之前信誓旦旦地要让她看到改变，这才几天，又如此缠人。
她一时没说话。
心里却是动容的。
陆川双手收紧，默了一下，突然呢喃，“敏学都快五岁了。”
那可是褚向东的儿子……
论起来，他比褚向东还大了多半岁，这恋爱也谈了好几年，到头来，人家儿子生的早，转个眼，都上幼儿园了。还耽误什么呀。
当然，他现在没想生孩子，就是觉得亏得慌，不想遵守之前的话了。
他要行使男朋友的权利，光明正大地，在她身边，当她的男人。
“那不一样。”
江沅被他逗得有些无奈。
半晌，叹了口气。
“怎么不一样？”
陆川可是一个很会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人，听见她这么说，眉毛一挑，尾音一扬，又道，“是他儿子没错吧，快五岁了没错吧，其他的什么样我都不想管，可你说我们一起长大，我这边跟你谈了这么久，赶明儿聚一起，他不得笑死我了……”
“什么？”
江沅打断了他的话，“儿子吗？”
陆川呃一声，竟又撒起娇，“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跟你好。”
江沅一双眼睛微微弯了起来。
陆川却没注意，又说：“其实现在和之前早就不一样了。我不一样了，你也不一样了。我们之间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是不是？你要觉得我不够沉稳可靠、温柔贴心，我都改行不？真的，你想让我改成什么样，我就改成什么样……”
“不用。”
江沅突然打断他。
她一手握住他一只手，从他怀里出去，转个身，看着他眼睛，自我检讨，“其实我以前也有不对。对你的关心太少了。成君也罢，明月也好，都是我自己给我揽的担子，和你其实没关系，我不能因为自己辛苦，就觉得你理应体谅，为我分担。孩子的事，我其实也应该和你商量，而不是自己做决定。陆川，我也有错。”
“不说那些了，好不好？”
陆川喉头滑动，眼眸里，隐隐有些难以克制的激动。
他看着她的眼睛，好像在发光。
“嗯。”
江沅点点头，“我会努力当一个好女朋友。”
因为，想要毫无保留地爱你一次。
陆川将她拥进怀里，声音里有笑意，“那我就努力当一个好男朋友。沅沅，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