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浅并不知道王府后宅里头那些女眷到底是什么心情,在梁平那座简陋的王府住了这些日子,没受到好好招待也就算了,居然连王爷的面都没见到,就要被赶走。
钱浅对这些女眷颇为同情,毕竟她们也是被家族安排着到梁平来,舟车劳顿千里送,正主没见到被赶回去,没准还得受长辈们的怪罪。
但同情归同情,钱浅赶人的时候,一点都不客气,并没多给谁半分面子。因为她仔细想了想,觉得姬重说得也有道理,宁王府的后院她不管谁管?自家老公的后宅当然她说了算啊!这些不知道哪来的女人,不要客气,赶回去!
钱浅一点面子不讲,小脸一板,直接指挥着王府下人帮着女客们收拾东西。王太妃曹氏的嬷嬷气得半死,仪态都不知道丢到哪去了,站在院子里跳着脚的骂:“一个一个的都不要命了吗!远山候家的小姐也是你们敢动的?不怕跟你们交个底,这可是王太妃亲自定下的侧妃人选,你们好大的狗胆,敢闯侧妃的屋子!”
钱浅站在院门口,一脸笑嘻嘻:“嬷嬷见谅,咱们都是当兵的,王爷说什么咱们听什么,王爷让赶人咱们只是依令行事而已,嬷嬷要是不开心,也别为难咱们这些当属下的。至于您说的侧妃娘娘……恕属下无知,着实不清楚王爷是何时娶亲的。”
“小杂碎!”嬷嬷冲着钱浅使劲一呸,用的力气太大,差点把脑后头的发髻震散了:“不过是王爷手下的一条狗,也敢跟老娘叫板?我可是王太妃的人,你再不知好歹,等我回了太妃,有你的好果子吃。”
“嬷嬷此言差矣,”钱浅笑得更开心:“容我提醒嬷嬷一句,属下是梁平大营的一名小小百夫长,官阶不高,却也并非宁王府下人。王太妃是何等人物,守礼持重,怎可能违制插手军中事务?属下多嘴劝一句,嬷嬷还是不要信口胡言,免得为王太妃招惹是非。”
“我把你个小……”曹王妃的嬷嬷还在跳脚骂人,但钱浅已经不理她了。
钱浅站在院中,直接放大嗓门高声提醒依旧缩在屋里不出来的女眷们:“屋内的小姐们,属下奉王爷之命送小姐们出府,还请小姐们快些收拾,耽搁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也幸亏王府管事听了姬重的吩咐,压根没好好招待,一共五位女客,居然全挤在一个客院,倒让钱浅省了跑路。
毕竟都是没嫁人的小姑娘,就算再大家出身,脸皮也是薄的,钱浅站在院子中央这么大声一嚷,立刻有人开始不淡定。
片刻后,西厢房的门一响,出来了一位打扮华丽的丫鬟。她站在门口朝着钱浅行了个福礼,陪着笑脸说道:“这位军爷有礼了,奴婢是……”
“姐姐还是别耽搁时间了,”钱浅可没耐心听丫鬟自报家门,毫不客气的截断了话头:“还是赶着给您家小姐收拾才是正理,我们也好赶着护送小姐们出城。姐姐若是觉得一个人忙不过来,在下倒是可以叫些人来帮忙收拾。今日为了护送小姐们出城,在下可是带了不少人手,姐姐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听了钱浅的话,丫鬟立刻吓得退了一步,接着扭头回屋关上了门。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若是小姐的客房被一群男人闯进去翻东西,名节肯定是别想要了,若是不小心传出去,别说嫁王爷,就是嫁个普通人也够呛。
有时候,威胁也是挺管用,王太妃曹氏的嬷嬷就算再撒泼,小姐们也不敢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因此没多大功夫,客院的几间屋子,房门依次打开,小姐们或者穿着斗篷,或者轻纱遮面,身后跟着丫鬟,一个个的走了出来。
马车都是现成准备好的,钱浅像个监工似的亲自盯着这些小姐们上了马车,派人一直跟着,直到马车出了城。
至于那位一直跳脚嚷嚷的嬷嬷,钱浅也没客气,直接叫了几个军士将她抬起来随便塞进一辆马车,连收行李的时间都没给她留。
因为压根就没打算留面子扯皮,所以钱浅赶人的效率真的高的很,等她到邀月楼雅间的时候,姬重一壶茶都还没喝完。
“挺快就回来了。”姬重笑着给钱浅倒了杯茶:“我还以为需得耽搁些时候。”
“当然快,”钱浅接过姬重手中的茶杯,朝他咧嘴一笑:“不过,找我办事可是有代价的,我已经把人都得罪净了,后续要是生出什么麻烦来,可不关我的事。王太妃派来的嬷嬷被我气得直跳脚,我猜她回去一定要告状,你想好怎么拆对了吗?王太妃毕竟是你母亲,把她得罪的这样狠,真的没事?”
“她是我母亲,所以我来操心,你无需理会。”姬重直接上手捏了捏钱浅的脸:“但是小宝,有件事我想同你先商量。”
“大概猜到你要说什么。”钱浅笑着开了口:“你是想说,你身为宁王,是不能随意娶妻的。你虽不肯听王太妃和皇上的摆布,却也不能随随便便娶个江湖人出身的女子做正妃,我猜的对不对?”
姬重一愣,接着一面笑着摇头一面叹气:“你就是这样想的?我其实只是想说,我是要一辈子镇守边关的,云岚州那个华丽巍峨的王府,大约我以后我都会很少回去,以后梁平州府这个简陋的王府才是真正的宁王府,要委屈你与我一同在边关终老了。此外,你说的没错,我身为宁王,不能随便娶妻,但这也不是没法子,想办法给你寻个出身还是简单的。但我母亲,曹家,以后绝不会对你有任何好脸色,我觉得有些抱歉。”
“哦!”钱浅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突然反问道:“我何时说过要嫁你?我一个骑兵百夫长,好好地仗不打,你让我嫁人,像话吗?”
“你现在后悔不觉得晚了些吗?”姬重都被气笑了:“再说胡话今晚没有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