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香苗实质上论起来不过是一个乡野姑娘,年龄又小,却有这样的见地与胸怀,而且说话时的那份淡然与洒脱,不得不让人佩服。
果真,与自己猜想的那般,这沈香苗不但聪慧,不但厨艺精,更重要的是境界。
是的,境界。
卢少业看沈香苗的目光中,不由得多了几分的赞赏。
笑道:“既是沈姑娘有所打算,那我倒是不必多言,只是如此一来沈姑娘着实是太劳累了些,而且沈姑娘厨艺精湛,想必也十分喜爱做菜的吧,若是每日只忙碌这些琐事的话,怕是也不能静心研制厨艺,这样一来倒是有些可惜了。”
“这倒不是什么烦心之事,现如今沈记的生意基本稳定下来,和我一起打理生意的文韬现如今对现做的吃食做的也都十分熟练,我盘算着年后请了人来做活,让文韬试着接管铺子,这样一来我便能轻松许多,不必日日都去盯着铺子。也有精力再去钻研些新菜出来。”沈香苗笑答。
“沈姑娘果真事事都思虑得当。”
看起来,凡事都已经思虑妥当,一步一步的安排好了,当真是不必他操心呢。
卢少业顿时略觉得有些失落。
但仔细想想方才沈香苗说的话时,却又是心思一动。
即使如此,那另外一些小事便由他来安排好了。
沈香苗并非察觉到卢少业的心思,只笑道:“称不上是思虑得当,不过是走一步说下一步的事罢了。说起来的话,卢少爷此时敢以真面目示人,上次一事,想必是已经成了吧?”
上次之事,卢少业化名陆泽轩,一路张扬行事,甚至大散钱财来吸引那些绑匪的注意,明明身手矫捷,功夫莫测却装作一副不会拳脚功夫的模样,为的便是降低对方的戒心,最后成功让那些人上了勾。
一步一步做的都十分的严密,可以说是滴水不漏的计策,表现的更是没有半分的纰漏,但凡见过他的人都认定他便是以为纨绔不可一世的富家少爷。
如此谨慎小心的行事,想必那事十分的重要,而现如今的卢少业却毫不掩饰自个儿的势力非凡,更是愿以真实姓名示人,那便是说明先前的事儿已经告一段落了。
“基本上。”卢少业轻笑。
但笑容里却还是略带了些许的无奈。
上次他故意被绑架,顺藤摸瓜抓到了幕后主使,将这个以绑架富商权贵后人,大比要挟钱财,且美名其曰劫富济贫,实则不过是单纯的收刮钱财挥霍一空的败类们一网打尽,因此得到了皇上的褒扬和赞赏,但卢少业却又很快发现,事情并没有完全结束。
这背后,还有更可怕的事实在等着他去揭开。
因此,他在处置完那件事之后,马不停蹄的到了这里。
“那倒是要恭喜卢少爷了,而且我也放心许多,不必再担忧被卷入此类事端了。”沈香苗半开了玩笑,抿嘴直笑。
看来,上次之事还是让沈香苗心有余悸,以至于一直心有不安了呢。
卢少业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的盘算可以再增加一项。
随后两个人便又闲聊了几句旁的,但也不过是有关菜式和吃食一类的,旁的便不曾再提。
很快,便到了沈香苗的家门口。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不等友安开口说话,沈文韬便撩了帘子道:“香苗姐,到家啦。”
沈文韬说着从马车上蹦了下来,一手一直撩着帘子,另一只手便等着扶沈香苗下马车。
这个活儿被人抢了去做,卢少业心底里不由得嘟囔了两句,从腰中又摸了一个白瓷瓶来递给沈香苗:“先前给沈姑娘那瓶是活血化瘀的良药,每日抹上两次,早一日晚一次,不出三日便能好全。而这瓶是去疤痕的药膏,每日日中用上一次,七日之后皮肤便能恢复自然不留半点疤痕,沈姑娘一定要记得用。”
说罢,卢少业不管沈香苗是否应下啊,不由分说的便将药膏塞到了她的手中。
这也是没有了拒绝余地,沈香苗也就没有过分客气:“多谢卢少爷。”
“不必如此客气。”卢少爷摸着鼻子戏谑的笑了笑:“早日养好了伤,也能早些吃到沈姑娘所做的美味佳肴不是?”
沈香苗莞尔一笑,下了马车后礼貌性的客套道:“天气寒冷,不如卢少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再走?”
“那倒不必了,我还有事在身,不能久留。”卢少业婉拒道。
现下天色已晚,沈香苗必定是十分劳累,手腕伤势又重,不能再过多操劳,而且毕竟沈香苗家可以说是上有寡母,自身又是年轻姑娘,他一个年轻男子独自到他家中,着实不合适。
而且,他的确还有要事要去处置呢。
卢少业想起这件要事时,不由得便抽了抽嘴角。
原本也就是礼貌一番,沈香苗见卢少业这般说,便没有再出言挽留,只说了些“路上小心,回见”等类的话后,目送卢少业马车远去。
随后便与沈福海、沈文韬一起往院子里头走。
吕氏因为在灶房里头忙着将晾凉的花卷、馒头、豆包、红薯包等都收拾起来搁到缸里头,选阴凉地儿冻起来,不曾来得及提前去开门,这会儿听到大门开了,便赶紧过来帮忙。
“今个回来的这般晚?”吕氏习惯性的问了一句,帮着搬竹篓和箩筐。
“今天……”沈香苗略顿了一顿。
这事儿说了,怕是吕氏又是一通的担忧,肯定也因为她受伤一事心疼不已。
但若是不说呢,怕是吕氏仍旧记挂着上次柳关厚到家中找茬一事,会时常担忧此事还不曾解决。
索性眼下有关柳老夫人之事可以说是彻底的解决,往后柳家也好,宋理正也罢怕是往后都不敢再找他分毫的麻烦。
沈香苗思索片刻后,还是将此事和吕氏说了。
说归说,不过是大致说了一说,轻描淡写的,听起来好像发生了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儿一般。
沈香苗话说的轻巧,让吕氏也没那么多的担忧与害怕,但事关自个儿的闺女,吕氏自然还是唏嘘不已:“竟是有这等事情,真是不敢去想若是真出了事儿,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