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国公府近来门庭若市, 皇后娘娘有孕身为外家的聂国公府自然水涨船高, 不提他们本身是世家出身,仅凭未来嫡皇子外家这点儿就够让人巴结了, 没准日后皇后娘娘肚里这位还是大宣未来的储君。
聂夫人从宫里回来后就美滋滋躲在屋里绣东西, 今天做个小虎帽, 明天做双虎头鞋,就没歇下来过, 至于外头她都不爱去了, 见天儿有人给她下帖子,这个赏花那个吃茶, 去一个两个又不好, 聂夫人干脆全拒了。
聂国公近几日在朝堂上, 每到下朝时总会让同僚大臣们给围住,面上套近乎说恭喜这没什么,别扭的是这些大臣们总是一边暗戳戳瞪他嫉妒他,一边跟他笑着说恭喜。
他心里五味陈杂,女儿过得不好他跟夫人愁,过得好还是愁!
“阿琥你又在瞎捣鼓啥?”
聂琥胖墩墩的身子蹲在地上,双手忙个不停, 听到他爹问话, 头也不抬,说道:“给姐姐的宝宝做玩具!”
“哟,你这个小舅舅也知道疼外甥了?”聂夫人看着自家小儿子自己还是一团孩子气就一脸认真说要给外甥做玩具,她好笑地与相公对视了一眼, “娘差点忘了,过了年阿琥也要人当舅舅了!”
聂琥皱了皱眉头,“准备来说没过年,姐姐说入了冬小外甥就会出来了!”
“那你给你小外甥做什么玩具?”
说到自己拿手绝活儿聂琥就得意了,他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他爹娘,指着地上的东西道:“这是农场,这是风车,这里以后可以填上土做农田,风车在水池里可以浇水!”
只见大胖团子脚边一个长约四尺,宽约三尺木头所做的木框子,里头用木板隔了一个个区域。
一座小房子,两只木刻的小人儿放在屋前,风车则在木板围起来的“水池”中间,聂琥指着那水池说:“我试过了,从这灌水流下去,风车就会摇动起来,再将水带动到旁边的田里。”
聂夫人和聂盛来了兴趣,尤其是聂盛,直接蹲在儿子旁边,认真端详儿子口中的风车。
风车是圆形的,小木头做成的,边角镶嵌了许多空心小竹筒,聂盛看得目不转睛,问儿子能不能试试?
聂琥将这个礼物称之为农家乐,他道:“以前还小的时候,姐姐给我做了许多许多礼物,现在我长大了也要给姐姐的宝宝做!”
“农家乐”整件作品几乎做好了,只剩下一些细节在完善,方才聂琥便是拿着彩笔在做好的农家乐上面描绘添色。
尽管聂琥不到七岁,一双手却巧得很,哪怕细节上还略有些稚嫩,整体上却颇为精致有趣。
这件农家乐外表如何聂盛不关心,他盯着在儿子的小胖手操作下缓缓转动起来的圆形风车,竹筒将流下来的水带起,洒在农田上。
他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聂琥都有些不耐心了,抱着农家乐不放,“爹你看完没?我还没做完呢,还等着明天带进宫给姐姐。”
“阿琥怎么会想到做这个?”
聂琥将东西擦干,“以前还小的时候,爹娘总不许我玩泥巴,可是我就想玩啊,等姐姐的宝宝生了也一定喜欢玩,我可以带他玩儿!”
“那个叫什么风车的你怎么想出来的?”
聂琥看了一眼,不以为意道:“之前在姐姐学堂里上过的手工课上我就做过了,后来我发现这东西能转水,就改了改。”
“唔……风车靠风才能飞起来,这东西改完后得靠水,不如叫……水车好了。”
聂盛登时惊了惊,上回宝儿来信时曾提到过一嘴儿,说阿琥很有些做奇巧的天赋,他还没当一回事儿,毕竟这个幼子从小的活泼好动鬼主意一大堆,更是爱瞎折腾东西,只当是小孩子玩玩的东西。
可是照现在这个儿子口中由什么风车演化而来的水车,他毕竟为官多年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要是能做成大的水车,放在百姓农田边,岂不是省了许多人力物力?
聂盛年少时曾在外游历过几年,也去过乡下村庄,百姓们灌溉基本靠肩膀挑水,要是离着水源远些的,一天得来来回回十几趟才能浇完水,要是田地大些的光是浇水都得跑几十趟,不仅累人还费劲儿。
他看出了这“水车”的价值,激动得身体发颤。
“爹,你干啥?”
“这是我的!要送给小外甥的,你拿走干嘛?爹你太过分了,我讨厌你了!”
小聂琥叉着腰气得包子脸红红的,扯着嗓子怼他爹。
聂盛抱着从儿子手中“抢”来的东西,轻咳了一声,跟儿子打商量,“阿琥,这个能不能借爹一会儿?”
聂琥狐疑地看他爹,“爹你不是向来看不惯我做这些,还说我荒废时光瞎折腾,是为下道,现在抢我东西干嘛?”
聂盛脸色不自然地僵硬了下,说爹有这么说过?“阿琥肯定听错了,爹将这东西拿去给你皇帝姐夫瞧瞧,要是顺利的话,阿琥这回指不定要立大功了!”
立功什么的聂琥不感兴趣,他毫不犹豫想拒绝,被聂盛看出来了,对儿子太过了解,他立马补充:“以后阿琥想做什么,爹都不拦着你好不好?”
“真的?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好处?”聂琥已经非昔日吴下团子,他聪明得很,跟他爹讨价还价。
“阿琥想要什么工具材料,需要爹帮忙的,爹去给你弄来?”
“成交!”
聂盛匆匆使人备了马车,捧着这么大一件东西,盖上了块蓝布,匆匆进宫去。
“这是宝儿弟弟聂琥做的?”
褚稷想起先前回门背后偷偷瞪他的胖团子,没忍住笑了笑,英俊锋利的轮廓稍稍柔和,“宝儿以前就跟朕说,说她这个弟弟心灵手巧,没想到竟能做出这样奇异精巧的东西出来。”
聂盛将儿子卖了个干干净净,说这原本是要送他姐姐肚子里的孩子,他的小外甥的玩具,“臣见之惊为天人,便厚着从小儿子那讨了来。”
褚稷自己摸索了几遍,很快找到让这水车转起来的窍门,他来回试验了多遍,越用眼睛越亮。
“朕回头便命工部照着这水车做,造出大件的水车,投入试验看看。”
万一这东西要是做成了,那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聂盛自然一口应下来,倒是褚稷多问了一句,说有没有经过胖团子同意?
“回头朕让聂琥进宫一趟,这事儿恐怕还得跟他商量商量。”
聂琥还小,聂盛想说当爹的就能帮他做主,被皇上压下了,“他能做出这东西必有主见,你别什么都给他安排,听宝儿的,顺其自然变好。”
聂盛僵了僵,想起小儿子从小就跟女儿亲,只有宝儿一个人支持他做这些玩意,他没再打包票说要帮儿子应下来。
水车这事儿聂珑是在当晚知道的,褚稷身后的小安子公公捧着这东西跟在皇上身后进了坤宁宫。
盖子甫一掀开,聂珑眼睛亮了亮,“皇上这是哪儿弄来的?”
“工部那些个儿亏得多吃了几十年米,竟然还不如一个六岁小娃娃!”
这话儿聂珑没应,仔细打量着这个东西,光看着跟前世那些体验向的玩具没多大差别,就是缩小版的小农庄,整个东西框在木框里,外形倒是挺大的,起码宽长得有百来厘米左右,一点也不像出自稚子之手。
尤其是那个风车水车的改装,令人拍案叫绝,聂珑要不是知道胖团子是个货真价实的土生土长的本地团子,都要怀疑这是不是哪个理工大神穿来了。
褚稷还真是头回意识到了他皇后开的那幼儿学堂不是闹着玩儿的,前世宝儿去得早,身体也不好,压根没精力开什么学堂,也就没这些事儿。
纵观学堂开到现在,好几个和崽子和前世印象中的完全不同,就像恭亲王府那个褚远,盛王府盛多……褚稷稍稍一想就想起好几个,再说聂国公府这个,平时看着就憨憨胖胖的,怎么都看不出能有这番巧思。
前世就听怀玉常说他弟弟不学无术,整天爱玩爱闹,现在褚稷不这么觉得了。
他笑道:“想必是如同宝儿说的那样,咱弟弟天赋不在念书上面,倒是与墨家颇为相似,有几分这方面的天赋。”
聂珑抽空看了他一眼,这货夸人也没忘拉关系。
“阿琥却是有这方面的天赋,在学堂里,他手工课向来表现优异,但皇上若是要将这东西做出来,还得问问阿琥的意思,他虽然年纪小,但也是发明人,听听他怎么说。”
“这是自然。”褚稷心情愉悦,将脑袋搁在她肩膀上,“不知日后咱们孩子能不能继承他小舅舅这份聪明劲儿。”
聂珑揶揄:“臣妾看着像皇上就挺好的,皇上英明神武,聪明睿智……”
怀了孕的少女仿佛一夕之间长开了,五官分外柔媚惑人,尤其是她睁着一双纯净杏眼,同他玩笑时,男人心里忽然酥酥麻麻的,一颗心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拨弄着……
他恍惚闪过了一个念头,他的宝儿似乎没发现她现在不再怕他,不再抗拒他了。
褚稷忽然低下头,将她一张一合的小嘴含住,一番唇齿交融后,他声音变得低哑粗重,铁臂将她紧紧环住,“宝儿……”
室内的烛光忽然熄灭,仅留了一盏,昏昏暗暗照着影影绰绰的影子,屋内芳香弥漫……
行至关键,男人忽然狠狠咬牙,“这小兔崽子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得,男人果真善变,父子情也相当薄弱,高兴的时候就是宝宝,碍眼了就是小兔崽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未来的小崽崽:“听说父皇一会儿喜欢我,一会儿嫌弃我?还是把父皇扔进垃圾桶叭,这样的父皇要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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