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都在观望安王妃会有什么下场。
她这个性子在贵圈里得罪的人还真不少, 不单单是王公贵族, 那些朝臣命妇也叫她得罪了不少。
往日里碍于安王府的权势,没人真跟她计较, 有的是计较不起, 有的则是懒得和她一般见识, 都是体面人,难不成跟疯婆子一样互相攀咬?
自从宫里传来消息, 跟安王妃有过几分恩怨的都等着看戏。
宫里消息说是皇后娘娘晕倒了全赖她, 是她的责任,她冲撞了娘娘, 将娘娘给气着了。
坦白说一听这个消息, 虽说有些不敬, 但多数人都是私下拍手叫好,等着看安王妃的下场。
倒不是见不得皇后好,而是知道皇后没什么事,可人晕了是真的,凭着皇上宝贝皇后的劲儿,又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能让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再说了, 人家一国之母,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尊贵,容得你一个小小的王妃放肆?
那肯定不行啊!所以都在拍手称快,等着看安王妃的下场。
安王妃躲在府里躲了好几天, 最近王爷也不大理她了,训斥她愚蠢坏事,可也不想想她是为了谁?
王爷他自己不出息,以后家里两个小的怎么办?
儿子今年女儿过几年该长大了,宫里的学堂指名道姓不许他们家两个孩子去,两个孩子又要送学堂又要请先生,等日后长大了,儿子不得入官场讨点差事做?
要是光挂着一个皇亲国戚名头有个屁用,关键还是得看你手里有没有实权,当爹的手里有权,日后儿子仕途是不是更好走些?
不说这个,就说女儿,女儿以后嫁人也能往上挑,挑个门当户对,甚至门第更高的人家,难不成还往歪瓜裂枣里挑?
安王妃觉得自己考虑够周到了,她一心都是为了谁,凭白得了个泼妇名头,外头名声已经差到极点,可她不泼点儿,就家里这副有名无实的空壳子,还得任人踩扁?!
但这话她不敢在王爷面前说,别看安王人高马大,实际上心眼小得很,没本事还爱较真,又拉不下脸面来,她当初怎么会嫁这么个窝囊废?还是当了继室!
这提心吊胆也没几天,宫里传来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妇林氏,安王继妃,无德无行,无视尊卑……不堪为皇室命妇……然朕念安王乃朕同宗兄弟,酌情处置,即日起林氏贬为安王妾侍……”
听到那句不堪为王妃……变为妾侍,安王妃跪在地上头晕目眩,双腿一软跪坐在地。
她先前还在担心会不会连累王爷责任,若是如此王爷又该不高兴怨她了,可真圣旨到了,上面说本应该追究王爷责任,但念着同宗之情网开一面,只追究了她,安王妃却不能接受了。
她疯狂摇头,说不可能,哪有这么严重?
她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权势地位,叫她下堂沦为低贱的妾侍玩意儿,她怎么可能甘心?!
再说她一双儿女本是正正经经金尊玉贵的公子小姐,前头那个小傻子过继出去了,她儿子没准能顺利继承王爷爵位,日后前途无量。
可现在她被皇上亲口贬成妾侍,便再无翻身的可能,有个妾侍娘亲,连带着她一双儿女都从高高在上的嫡子沦落为庶子庶女,谁能想通!?
太监走后,她将圣旨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完后狠狠摔在地上,一边的嬷嬷小心翼翼捡了起来,轻轻道:“王妃,别气坏身子了。”
前安王妃林氏尖声叫道:“我都不是安王妃了,叫什么王妃?你是在嘲笑我吗!”
不大一会儿功夫,她头发披散,神情癫狂,宛若一个疯婆子。
嬷嬷被吓了一跳,抖了抖身体不敢说话。
安王出去买酒喝了,喝得醉醺醺回来,一进门,有个疯女人往他身上扑,抱着他哭,说都怪他,都怪他!
怪他什么了?他不耐烦一挥手说:“滚!”将人推倒在地上,醉醺醺地回了房,倒头就睡。
这边圣旨刚传到不久,没多大会儿就一传十十传百,王公大臣权贵圈子里的都传遍了,说终于等来了安王妃的下场。
对一个女人来说最狠的是什么?
不是所嫁非人,也不是生不出儿子,而是正经的嫡妻被赶下台沦为下堂妇,还成了往日里自己最瞧不上的妾侍!
妾侍是什么?那是不上户籍的贱籍,要打要杀都是主人家一句话,随手都能发卖了去。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更何况,还带累了一双儿女。
安王妃这么多年来造的孽太多,有人拍手称快,也有同情说惨,是真惨!
——
学堂里的小团子们好了伤疤忘了疼,收拾得人模狗样的,但却不太高兴。
趴在桌上唉声叹气,他们好几天没上好玩的手工课了,也没教他们画画,没人带他们玩儿,人生真是难过得很!
两个先生都在说,说最近几天学堂里气氛不太对,往日里精力充沛,恨不得把天扎破个洞的小团子们都焉巴巴。
上课老走神,注意力不集中,课堂纪律也差了许多,两个先生这几天头发掉得越发勤快了。
聂珑走进来,就见团子们焉焉地趴在桌上,对上课的内容也不怎么听得进去,上头的先生嘴巴都说干了,叫他们背书。
团子们倒是背了,有气无力地跟着一起读,嘴巴一动一动的,没出多少声儿,念起书来直教人昏昏欲睡。
聂珑轻轻咳了一声。
团子们顿时抬头看向门口。
“先生!”
团子们惊呼!
距离上回偷偷跑去坤宁宫见先生已经好几日了,团子们不被允许再到处瞎跑了,管事姑姑这回看管得很严,即使放他们回去休息,也有小太监守在门口,以防小团子们再心血来潮瞎跑跑。
宫里什么废井池子多得去了,也没栏杆的,一不小心栽下去,身边没个大人,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人能救得了,管事姑姑就怕再像上回那样,提心吊胆。
安慰团子们说等娘娘休息好了,就会来学堂上课,叫他们稍安勿躁。
聂珑抚了抚袖口,对上课的先生点点头,复而对团子们说:“几日不见,大家都成了霜打的茄子?瞧这没力气的小可怜样儿,先生虐待你们啦?”
虎团子瞬间生龙活虎,举着手站起来说:“报告先生,没有的事!刘先生很好!我们也很好!所以先生你什么时候来上课啊?”
刘先生说的是这位翰林院来授课的先生,年约三十上下,学的是正统的孔儒文化,负责教授团子们读书识字学习文章。
这样的课比较枯燥些,以往搭配聂珑的手工课等轻松灵活些的课程,团子们学得还像模像样,反正只要学进去了,认真挨过去,就能等到好玩的课。
团子们也练就了一把好耐心,可一连几天下来,面对两个男先生粗糙的脸,枯燥的课,团子们也耐不住,分外想念皇后娘娘的课。
刘先生本来也是上不下去了,看出来团子们不爱听,正好见皇后娘娘过来,正想问她说要不要改成她的课。
聂珑摇了摇头,说不用,“我就是无聊过来走走看,看看孩子们乖不乖,您上您的,我说两句就走。”
聂珑抬手往下压了压,团子们瞬间安静,她道:“我明日就来授课,照着以往的课程表,咱们接着上。但是……”
小团子们完全耐不住,在聂珑晕倒前学堂里刚搬进来一批新的玩具,全是跟以前不一样的,团子们还没来得及跟先生学着玩儿,先生就不来上课了!
从一开始抓耳挠腮地着急,到这会儿已经等成一条条焉巴焉巴的小鱼干儿了。
一听聂珑说明天要来上课,都站起来欢呼,兴奋得只拍手。
聂珑话都还没说完,任由他们高兴了会儿,接着说下去:“但是你们今天的课得好好上下去,先生讲了什么,明日我叫先生抄给我,要考查你们,但凡没认真听的,考不对的,明天的课就坐一旁看别人玩儿好不好啊?”
团子们坐在座位上,想说不好的,可是触及先生带笑的目光,又说不出来。
俊秀团子站了出来,胸有成竹面带学霸微笑:“学生有认真听,您现在就可以考。”
其他团子:……!!!
呸!瞎嘚瑟啥??有这么害人的?!他自个儿是当场考过了,那他们呢?学渣就没有人(团子)权了吗???
有团子给聂琥传了纸条,聂琥打开一看:“下课了揍他?”
大胖团子满脸黑线,转头一看,两三只后排的团子冲着他挤眉弄眼,再指指侃侃而谈的俊秀团子后背,这个他就很明显了。
聂琥:……
总算知道以前他娘都喊他熊孩子是个什么感受,他现在也觉得心累了呢……
俊秀团子轻轻松松完成对答,堪称学堂里的学霸,聂珑暗自点头,不愧是以后能当男主的家伙,凭着这份聪明认真乖巧劲儿,潜力满满。
再往下一看,她正要说话,只见团子们红着眼眶,泫然欲泣,委屈巴巴看着她。
聂珑有点奇怪,问说是怎么了?
矮团子举起了手,奶声奶气说:“先生我还没听完,我不会!”
“明天会不?”
团子们齐声说:“明天会!今天就好好听课,背书!”
等聂珑走了,姓刘的先生继续上课,小团子们一改之前的懒散颓废,精神得不得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捧着书分外认真,听到不明白的,还举起小手积极提问,课堂气氛已经全然不同了。
教导幼儿启蒙的课其实要教的不多,诚然皇室教导的东西更加深入广泛些,比普通人家要更加难,可先生们也很少拖堂,这堂课却拖了两刻钟方才下学。
刘先生说要下课团子们还不乐意,抱着课本补先前没认真听的部分,一个个俨然是个勤奋好学的乖团子!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我今天居然日万了!(叉会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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