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人掌中长剑不知何时又已回入鞘中,背负身后。
他战胜了对手,脸上却殊无半点欢愉之意,反是有一种说不出孤寂落寞。
“中原一十三种奇门兵刃,所谓‘鹤爪镰’,原来也不过如此。”白袍人喃喃轻语:“只希望剩下的不要教我失望。”
而此时场中却是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无数双骇然的眼睛盯着白袍人,面上难掩无法置信之色。
‘青鹤’柳松名动鲁地,威名赫赫,绝非浪得虚名,但是却抵挡不住这白袍人一剑!
只用了一剑,白袍人就将柳松斩于剑下。
这是何等神乎其技的剑法?
这是何等高深莫测的武功?
在场虽有数百上千双眼睛,但是白袍人一剑击空,究竟是如何出手,又是以何种剑法击杀柳松,竟是没有一个人看得出来其中的奥妙,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一点,这白袍人远比任何人想象中要厉害得多!
一剑之下,柳松便毫无抵抗之力的命断黄泉,如此剑法实在是鬼神莫测,放眼江湖之大,只怕也没有几个人有此手段。
场内落羽可闻,一片寂静,没有人敢说话,甚至没有人敢大声喘气,唯恐惊了那白袍人,然后那样可怖的剑法落在自己头上。
白袍人锋锐如刀的目光环顾全场,目光中满是不屑之意,似是在说:“你们这些人,还不配我出手。”
已然转过身子,朝门外走去。每一步依旧是一尺七寸。与来时无异。
“站……站住!”就在这时。突听一人颤声喝道。
这人正是严宏岳,他的身体因恐惧而战栗,就连声音也有些抖颤,仿佛用尽了浑身力气喝出声来:“你……你这恶贼,还我师父命来。”
喝出这句后,他的勇气似乎又再次涌了上来,恐惧退散,愤怒和仇恨占据上风。狠狠咬着牙齿,呛啷声中,长剑出鞘,剑指白袍人。
严宏岳另外四名师弟也同时惊醒,师父被人斩于面前,这种仇恨和耻辱只能用鲜血来洗刷。
嗖!嗖!嗖!嗖!嗖!
五道风声几乎同时响起,严宏岳五人红着眼睛杀出,他们虽然愤怒无比,但毕竟是同门学艺,对各自武学都是了如指掌。五人联手,有的用剑。有的用刀,有的挥拳,有的踢腿,有的催动掌力……五种迥异的攻势,竟也是配合的无比融洽,激荡而起的层层劲气,更是水泼不进。
白袍人仍旧不疾不徐的走着,头也不回,仿佛根本没有感觉到来自身后的舍命攻击。
严宏岳五人脸上不禁露出喜色。
眼见攻击就要加身,白袍人突然反手一肘击出,轻易的撕裂了严宏岳的防御,轰在了严宏岳胸口。
严宏岳仰天一声咆哮,口中吐血,踉踉跄跄的朝后跌倒,他掌中长剑也是朝地面跌去。
白袍人不发一语,伸手托住跌下的长剑,下一刻剑光如长虹惊天,蓦然急闪,剩余四人一声惨呼,眉心都被一道剑痕洞开。
他挥出这一剑后,反手将长剑插于地面,一步步渐渐远去,只留下一口长剑剑锋滴血,在阳光下闪烁着殷红妖冶的色泽。
柳府内众人只觉口中干涩,无法言语,过了好久,突有一阵凉风吹过,吹干了剑锋上的血迹,也吹散了场中的死寂。
凉风拂过,众人都是不禁冷涔涔打了个寒颤,只听有人喃喃自语道:“好剑法,实在是好剑法,如此可怕的剑法,你们中有谁见过。”
没有人答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投向了柳松,严宏岳等人的尸身,他们活着的时候声威远扬,但死的却是如此简单迅疾。
“此人究竟是何来历,如此神剑,江湖上却从未听闻,实教人难以想象。”
“这白袍人曾言要以一剑挑战天下高手,不会是真的吧?”有人战战兢兢的说道。
“这江湖只怕再难平静,从此要掀起血雨腥风了。”有人轻语。
白袍人头也不回,走出数里开外,又自取出地图绢册,瞧了几眼,喃喃道:“九月初七,青鹤柳松,九月初八,双环赵士鸿,九月初九,八仙剑李青峰,九月初十,八臂罗汉金开甲,九月十一,便是济南白三空的死期了。”
一阵寒风吹来,天上的阳光正盛,风中却突然簌簌落下雨来,映照着蒙蒙阳光,竟似带上了一丝殷红之色,似是苍天也在为这一场江湖豪杰哀悼。
……
半个月后。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五色帆船之上。
王动侧卧于桅杆之上,这桅杆高足九丈,卧于其上,苍穹碧海尽收眼底,他手中悠悠然提着一壶酒,意态闲适,不时喝上一口,而在他另一只手上却是捏着一张纸笺。
纸笺上密密麻麻写着不少小字,仔细看来,竟是一排排日期,人名。
“九月初七,白衣人东来首战,‘青鹤’柳松应战,白衣人仅出一剑,柳松亡。”
“九月十一,白衣人至济南白府,‘清平剑客’白三空应战,白三空攻出三招,迫退白衣人两步,这亦是白衣人东来之后首次临战退步,三招后,白衣人出一剑,白三空败!”
“九月十五,‘神剑无影’蒋飞虎……一剑亡!”
“九月十七,‘铁拳’王逊……一剑亡!”
……
这张纸笺上密密麻麻记载了白衣人东来之后的战绩,此人以一己之力剑试天下武林,会尽八方高手,挡者披靡,无与争锋!
他东渡以来不过半月,却已有十数位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丧命在他手上,直至如今。他的战绩仍然保持在‘一剑’。没有任何一位高手能迫他挥出第二剑。
在这之中。也唯有白三空勉强算是一抹亮色,令白衣人退了两步。
王动当年在陆小凤世界时,也曾转战三千里,试剑天下,但较诸白衣人锋芒之盛,似乎也要有所不及。
“一剑东来,试剑天下!白袍剑雄,谁与争锋?”王动曼声而吟。手中纸笺忽的化作飞灰。
紫衣侯,白衣人都是他心中的观测对象,当然不能不有所关注,好在紫衣侯虽不入武林,但武林中却遍及他的耳目,只要他愿意打听,能够瞒过紫衣侯眼睛的事情已经不多。
白衣人如彗星降世,震动天下,想要探出他的行踪,消息。对于紫衣侯而言,更是轻而易举。
为了让王动多传授小公主一些武功。紫衣侯也算是拼了,但凡王动需要之物,无不尽力满足。
例如紫衣侯的个人武库,其中收罗了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学精华,却也是毫不吝啬的朝王动开放。
王动也从中获得了‘伏魔剑法’的秘笈!
这门据说传自大禹治水时的剑法,的确是古朴凝重,玄奥非常,在王动一身所学诸多剑法秘典之中,也能列居前列。
但他更看重却是其古老,想要从中获取数千年那些武学先驱者的理念,印记!
这却不是一时半会所能消化的。
当然得了紫衣侯的好处,自然不能不有所付出。
王动目光垂下,望向了甲板上的白衣少女,少女眸光清澈,身姿轻灵,沐浴于苍穹碧海之间。
她掌中握着一口宝剑,姿态优美,身姿曼妙,缓缓舞动着长剑,盈盈流动的光泽随着剑光而起,宛如飞天之舞。
唰!
轻盈流转的剑光突然凌厉起来,剑锋刺破长空,发出一道道清越的啸音,宛似天外飞来的音符。
就连王动也不得不承认,小公主的确是一位武学奇才!
方宝玉师法自然,法随天地,从一开始便是为了跳出前人樊笼,小公主或许在法于自然这方面不及方宝玉的悟性,但‘天外飞仙’这一招却仿佛是为她量身制作的一般,短短数日便已然掌握了几分精髓,施展起来,确如天女临凡,剑势之中隐隐然已有了三分出尘之意。
王动一面看着小公主舞剑,又灌了一口酒。
没过多久,他收回了目光,一手枕在桅杆上,便躺在这高达九丈的横杆上,一边喝着酒,仰看着头顶苍穹之高远,悠闲的心境上来,倒是令他想起了一首颇为应景的歌,不禁轻声哼了起来。
“江湖笑,人飘渺,世间多纷扰,一壶浊酒尝不尽,人生的味道……。”
他轻哼着歌,一手打着节拍:“苍天高,人寂寥,岁月催人老……弹指间的往昔,英雄叹年少……。”
走过的世界越多,也体验了无数的精彩,英雄美人,刀光剑影,尸山血海……一路走来,武功练得越来越高,王动却是知道,自己的确是不再年少了,算上前世,都已是半百了吧!
作为一个半百的‘老人’,王动正在伤春悲秋,眼前光芒一黯,已多了一张古灵精怪的小脸蛋儿,只见小公主不知何时也爬了上来,趴在横杆一头,与王动迎面相对。
这横杆高达九丈,她这样一位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却能轻易的攀爬上来,这份轻功在金古任何一个世界里都已算得上少见。
‘天外飞仙’这一招本就需要配合高明的轻功,陆小凤便曾经叹息过,若没有天下绝顶的轻功,又岂能使得出那一招天外飞仙。
小公主能这么快便得了‘天外飞仙’之精义,这份轻身功夫可谓功不可没。
小公主眨了眨眼睛,嘻嘻笑道:“师傅,你在哼什么?再哼一遍来让我听听。”(未完待续。。)
ps: (第三更。)
(写这一章才发现原着柳松之死日期是十月初七,卧槽!这不是我生日嘛!太不吉利了,赶紧改成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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