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不欢迎我的摸样!”崔愠大大咧咧的坐在谢琅华对面,不等她开口,便接着说道。
谢琅华双眼一眯,露出一口白牙来,慢悠悠的说道:“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竟是毫不掩饰的承认了。
崔愠何时受过这种待遇,他嘴角一抽,横眉怒眼的指着谢琅华说道:“谢琅华,你莫要忘了,我今日可是帮了你。”
春桃下意识往谢琅华身边靠了靠,方幻云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崔愠。
谢琅华看着崔愠这副摸样,一下便笑了,她眼睑微垂,云淡风轻的说道:“崔家六郎不也是为了给自己正名。”
她才不信,他会好心帮她。
若是帮了她,那也只是顺道而已。
难不成还要她叩拜谢恩不成。
“你……”崔愠本来气极。
可他转瞬换了一副面孔,笑盈盈的看着谢琅华说道:“看来你并不伤心,可见传言不实,你心中并无萧家那小子。”
谢琅华毫不示弱,她的淡淡的看着崔愠,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与你何干,若无事崔家六郎请下车吧!我还赶着回家呢!”
她素知吕氏的性子,依着吕氏的性子,必会去找母亲闹腾一番,可她不能放任她欺负母亲。
崔愠素来是个脸皮厚的,谢琅华都出言赶他走了,他还大大咧咧的坐在谢琅华对面,漫不经心的调整了一下坐姿,一副有恃无恐的摸样,嘴角一勾笑着说道:“你就不问问我找你何事?说不定是有好事呢!”
谢琅华懒得理他,她是真不喜欢这个崔愠。
她抬头看向方幻云说道:“方姑姑,把崔家六郎给我请下去。”
“是。”方幻云轻声说道。
崔愠见谢琅华如此不识抬举,一下便怒了,他指着谢琅华的鼻子说道:“谢琅华,你别给脸不要脸,我……”
“啊……”崔愠还没有说完,方幻云一脚便把崔愠给踹了下来。
听着外面传来的哀嚎,谢琅华勾唇一笑,如狡黠的猫儿一样,她这人向来爱憎分明,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譬如崔愠,她是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他。
“大小姐,这不太好吧!”春桃不似方幻云那般胆大,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谢琅华眼中尽是担忧。
谢琅华垂眸凉凉笑道:“反正我与那崔家六郎已是水火不容,也不差这一回了。”
“郎君,郎君……”崔大,崔二瞬间出现在崔愠身旁,崔愠没有料到方幻云如此厉害,这一跤摔得可不轻,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几个人联手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崔愠一脸墨色,揉着发疼的屁股,望着谢琅华的马车大声吼道:“好你个不识好歹的谢琅华。”
他的声音一字不漏的传入谢琅华耳中,谢琅华理都不理,她其实是看不上如崔愠这种仗着家族肆意妄为的浪荡子,比起赫连佑,崔愠可是差远了,就如同一朵养在温室里的花,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
所以她不喜欢。
下了马车,谢琅华大步朝萧氏的院子走去。
“萧氏,这便是你教养出的女儿,还敢敲鼓打鼓的上萧家退婚,明明是她不守妇道,早已是残花败柳,要退婚也是我们萧家不要她了。”吕氏憋足了一口气,声音之高,谢琅华一进萧氏的院子便听到了她的话。
“嫂嫂,你不要欺人太甚,分明是你们萧家放出流言败坏琅华的名声,萧陌干出了什么事可是有目共睹的,你这样说琅华,倒是拿出证据来呀”萧氏也不甘示弱,她冷眼看着吕氏,深感琅华退婚是一个十分理智的决定。
有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婆婆,在她手底下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磋磨。
“你……”吕氏气急了,拿起一旁的瓷瓶便重重的摔在地上。
摔了一个她还不解气,又将架上的白玉大白菜推倒在地。
白妈妈护着萧氏往后退去,萧氏看向吕氏厉声吼道:“吕氏,你这是做什么?这里是我定远侯府可不是你们萧家。”
“那又如何?”吕氏冷冷一笑,抓起一个琉璃樽便要往地上扔。
“莫要拦着舅夫人,就让她使劲砸,反正母亲屋里这些东西都有些陈旧,也该焕然一新了。”就在那时谢琅华走了进来。
说着,她抬眸看了方幻云一眼,接着说道:“方姑姑,可要记住舅夫人都砸了些什么东西,价值几何?到时候分毫不差的去萧家讨,萧家若是赖账,便去刑部讨,我就不信这天下就没个说理的地方。”
“谢琅华,你坏我儿名声,你还敢来。”吕氏一见谢琅华心中的怒火蹭蹭的往上窜,纵然如此,吕氏还是先把手中的琉璃樽放了下去,才张牙舞爪的朝谢琅华扑了过去。
“琅华!”萧氏满目担忧,大声唤道。
有方姑姑在,吕氏自然上不了谢琅华半分,实际上她连谢琅华的衣角都没有摸到,便被方姑姑一个擒拿手给擒住了。
“你放开我……”吕氏双目血红,连抓带踢哪有半分名门贵妇的摸样,与街上泼妇毫无二致。
谢琅华几步走到萧氏身旁,轻声说道:“叫母亲受惊了。”
萧氏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哽咽的说道:“哪里,是母亲识人不明,竟给琅华定下这样的婚事。”
萧氏越说越痛,已满眼泪光。
纵然与萧家退了婚又如何,以后这偌大的燕京谁还会娶琅华!
谢琅华怎不知萧氏的忧心,有些话她没有办法对萧氏说,她如此高调行事,便是要吓退燕京所有儿郎。
她抬头淡淡的扫了一眼吕氏,沉声说道:“方姑姑,把舅夫人送回去,记得带上账单。”
谢琅华眼中满是讥讽,莫要以为她谢家的人是好欺辱的,谢家的东西是可随意砸的,欠了她的,她便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谢琅华,你记住是我们萧家不要你了!”吕氏怒气冲冲的喊道。
方幻云连拖带拽的拉着她往外走去,然,还没有走上两步。
“放开我母亲!”就在那时,萧陌面色阴沉,大步走了进来,他目光落在谢琅华身上,仿佛寒冬腊月的水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阿陌!”一见萧陌,吕氏便红了眼,与方才那副嚣张跋扈的摸样简直判若两人,全然忘了是她找上门来闹事的。
“母亲。”萧陌一把推开方幻云,伸手扶着吕氏的胳膊,再看谢琅华眼中已有狰狞的杀气。
他放出那些流言,一来是为了彻底搞臭谢琅华的名声,二来更是要逼得她无路可退,只能低声下气的求着他娶她进门。
令得他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如此不知好歹,竟非要闹个鱼死网破,如此他也不必留情了。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谢琅华,一字一句的说道:“谢琅华,如你所愿,我萧陌与你退婚,从此再无半分瓜葛。”
谢琅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萧陌冷冷一笑,眼中尽是讥讽:“我倒要看看,偌大的天下谁还会娶你。”
萧氏一言不发的看着萧陌,心中满是失望,这便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一直都以为他品性温良,为人谦和有礼,可如今她竟有些不认识他了。
明明是他有错在先,却还这样理直气壮,仿佛从头至尾错的是她们一样。
谢琅华脊背挺直,看着萧陌扬眉一笑,那一笑格外灿烂,她下颚为抬,一副倨傲的摸样,慢条斯理飞说道:“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
萧陌冷冷一哼,再不看谢琅华一眼,带着吕氏便走。
谢琅华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缓缓说道:“且慢!”
她声音一落,方幻云身子一闪,已经挡在萧陌与吕氏面前。
“谢琅华,你还想做什么?”萧陌怒极,看着谢琅华的眼中戾气翻腾。
谢琅华眼睑微垂,看着一地瓷器,玉器的残渣,慢悠悠的说道:“要走可以,总得把这些给赔偿了吧!”
“你不要欺人太甚。”萧陌声音徒然一高,心中血气翻腾。
谢琅华也不恼怒,她笑眯眯的说道:“你们不想赔偿也不要紧,我只要带着人证物证去一趟刑部了,相信刑部还是愿意主持公道的。”
萧陌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从牙缝中挤出一丝声音:“多少钱,我赔。”
吕氏瞬间面容扭曲。
谢琅华抬眸看了方幻云一眼,方幻云缓缓说道:“不多,一共一千八百两银子。”
吕氏一听,心中一痛,险些喷出血来。
谢琅华云淡风轻的看着萧陌,萧陌扭头看着身旁的仆从,声音一冷:“赔给她。”
身旁的仆从几步上前,交给方幻云一张银票。
方幻云看了一眼,对着谢琅华微微点头。
谢琅华笑着说道:“慢走不送!”
萧陌牵着吕氏大步离开。
谢琅华伸手接过方幻云递来的银票,交到萧氏手中,萧氏不肯收,看着谢琅华说道:“我有银钱,这些都留给你傍身。”
“多谢母亲。”谢琅华甜甜一笑,往萧氏怀中蹭了蹭,好似一只乖巧的猫儿。
萧氏十分无奈的一笑,伸手点了点谢琅华的头,笑道:“你啊!看你以后怎么办?难不成真准备让母亲养上一辈子。”
谢琅华一笑,拍着胸脯说道:“母亲放心吧!你女儿我貌美如花的,还能缺了个郎君。”
说的是豪言壮语,一下惹得萧氏便笑了。
谢琅华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白妈妈,眼中一冷,伸手接过萧氏给她的银票。
因为她实在是太穷了,给了王玄五千两金之后,她就只剩下三十两银子,连出去喝一个花酒也是不够的,虽然她并不喝花酒。
谢琅华慢慢的收敛脸上的笑意,扶着萧氏往院子走去,屋里乱成这样总要收拾一番,她眼中略带着些许歉意,深深的看着萧氏说道:“只是要害的母亲以后回不了母家了。”
萧氏听出她声音里的歉疚,她轻轻的拍了拍谢琅华的手,笑着说道:“这样的母家不要也罢!”
“夫人,大小姐,不好了,少爷从马上摔下来了。”萧氏声音刚落,谢恒身旁近身服侍的小陈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萧氏与谢琅华跟前,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