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好巧不巧的,正好那太监犯了错便被打死百合冷笑了两声,接着又道:你的帕子被扔在御花园中,恰巧本宫的慕北那一天便在御花园里出了事儿,恐怕妹妹还没有想过,自己的帕子究竟是不是真被毁了,还是毁了假,真的倒被人扔在了御花园里贤妃身边的人背叛了她,惹出了这样大的乱子,若非本宫与你相熟两年,也知道你膝下无子,不会如此急切,你真以为本宫会饶了你身边人出了错,本宫这样一个外人都看了出来,你却仍被蒙在鼓里,还想要向太后喊冤呢,你能向谁喊冤去百合声音不疾不徐,语调温柔婉约,听起来悦耳异常,可贤妃此时却是浑身冷汗淋漓。
你又不是才进宫一两日的新人,本宫设计替你将那个不要脸的背主之奴挑出来,你不该感谢本宫今日有人能害了慕北将罪名栽你头上,他日恐怕就是要了你的命了安雪能做出背主行为,不顾念多年主仆之情,往后成为了永明帝的女人,相互之间争风吃醋,若说要动手整贤妃,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贤妃之前只觉得自己遭人打了脸,倒并未想得那样深,此时听百合一提醒,细想之下果然如此,后背一层冷汗便浸了出来。
你现在觉得颜面受损,算得了什么实话与你说,若非本宫想要替慕北报仇,也懒得管这桩烂摊子的事儿百合哼了一声,画意与诗情二人便一个站于她身后替她揉肩。一个拿了美人捶替她敲腿。
贤妃表情难看,眼神也有些呆滞,安如站在她身旁,浑身跟着发抖,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那当日捡到的帕子还在本宫手中,贤妃妹妹可要看一看见贤妃这模样,百合问了一句,她像是受了重大刺激一般,强忍着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若是贤妃还不知道自己遭人算计。她可真是枉活一回了。对方既然要害她。那帕子肯定是做得与她一模一样的,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她总之是掉落进了人家的圈套里,只是那背后之人也不知是谁。害了梁慕北也就罢了。偏偏还要挖了自己贴身的丫环。拉拢安雪那个贱人来陷害自己,这口气贤妃咽不下去,所以她必是要报的。
而百合也正是看准了她这一点。今日故意将话挑明与她一说,贤妃心中便有了数。
依姐姐看来,那背后之人是谁贤妃此时气得厉害,身体往前倾,向百合靠得近了些,百合看她眼神中映出来自己的影子,笑了笑,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那背后之人既然出手算计了宫本与妹妹,终有一日会沉不住气再出手,终有一日你看得清就对了。说完,百合顿了顿,似笑非笑的看了好似急切的贤妃一眼:更何况我若说了,你就信么贤妃身边的人都能背叛她,她心中肯定是大受打击的,这会儿对人与事正是防备的时候,百合说了她也不见得相信,倒不如让她自己看。
陆太后能出手一次,便有出手第二次的时候,到时贤妃自己琢磨出来,恐怕比自己说了更能让她信服。
贤妃脸上露出泱泱之色,又将身体靠了回去,嘴里娇声道:臣妾自然是相信姐姐的。
说完这话,百合笑了笑没出声,贤妃拿起茶杯碰了碰嘴唇,掩饰心头的想法,搁了杯子之后才提出告辞了。
两人原本便是死对头,自然也是没多少话说的,百合唤她过来也是为了说联手之事,如今事情说完,贤妃心中有数,她也就不留贤妃了。命了画意送贤妃一行,贤妃这头一出门,百合紧接着就吩咐诗情:太后宫中,可有咸福宫的人她想起在凤鸣殿时,永明帝与陆太后说话时的语气,越想心头越是觉得诡异,这事儿毕竟事关重大,她想要查看清楚。
各宫之间相互都安插了一些钉子,各宫之主恐怕心头都有数。
这事儿诗情也知道,但听百合这样一问,诗情脸上却露出几分为难之色来:
有倒是有,只是若传些小消息也就罢了,若是娘娘想要做点儿什么,恐怕不行。
陆太后进宫时间不长,从嫁给先帝进宫到现在,还不足一年时间,而周百合嫁给梁赫三年多,自然底子要比陆太后深得多,当初陆太后入宫时,在分派人手到咸福宫时,周百合也曾插过手。可陆太后人虽不大,心眼却不小。
当初安插进凤鸣殿的钉子,她一概都没换,没有打草惊蛇,反倒全都养了起来,让这些人留在凤鸣殿中,却并不委派给她们重要的事儿,许多钉子甚至进不了凤鸣殿内殿之中,形中废子一般,压根儿无用。
百合也是从周百合记忆中知道这一点儿,问诗情也只是想确定一番罢了,此时听了诗情这话,她叹了口气:那便缓缓再说。
娘娘是想要诗情性格比画意较为沉稳,平时话虽不多,但人却并不傻,此时百合虽然只问了一句,但她却一下子明白百合问这话的意思估计是想要做些什么,她这话一问出口,百合想了想,这事儿她如果要查,说不定有一天要靠诗情帮手,因此她站了起身,将手抬了起来,诗情伸手过来将她扶住,百合搭在她腕子上,一面进了内殿,周围宫女侍人站得极远,她满脸微笑,小声在诗情耳边道:
本宫怀疑,皇上与陆太后之间,有些不对劲儿。她话音一落,诗情身体便重重的抖了一下,百合手搭在她身上,能清楚的感觉到她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那张脸也开始泛白,声音都有些干涩:娘娘这话
瞧你那点儿出息。百合勾了勾嘴角。眼中全是冷色:怕什么她害了本宫的慕北,本宫迟早是要找她算账的,她对慕北下了手,必定就不会善罢甘休,与其等她动手,若是能拿到她的把柄才好呢。说完,百合拿帕子压了压自己的唇角,诗情听了这话,低声应了句是,不说话了。
今年冬天来得特别早。冬雪堆积了满满都是。平日向陆太后请安时,後宫里的女人仿佛都在这冬景面前暗淡了许多。出乎意料之外的,云美人儿安雪成为了皇帝的新宠,继柳嫔之外。是如今北齐後宫中最受宠的女人了。
永明帝一个月进後宫里二十日左右。除了三妃每月固定两日。如此一来便去了六天,剩余的时间一些才人美人儿等也要侍寝,柳嫔最为受宠。一个月占了四五日,但相较之下去美人儿也不遑多让,她才被封了美人儿,但却侍了三天寝了,这个数字听起来不多,但却是要比三妃平均的天数还要多了,因此最近请安的这些天里,贤妃与德妃二人脸色都不太好看,百合倒还算是平静,这样的表现本来应该不正常的,可在陆太后等人眼中看来,却又像是百合丧子之痛尚未完全恢复的原因。
因云美人儿受宠的缘故,十二月时永明帝升她份位为贵人,因品阶上来了,云贵人便也拥有了向太后请安的资格。
近来边境蛮子犯北齐领地,抢女人抢粮,皇帝派德妃高氏父兄披甲挂袍出征,所以连着半个月的时间,永明帝不是不进後宫,要么进了便是由德妃与云贵人轮流侍寝,所以连着好几日请安,德妃脸上都是笑意吟吟的。
入冬之后,宫里御花园已经结了冰,可陆太后的凤鸣殿移植了梅林,白里透红的,煞是好看。凤鸣殿里百合来时,云贵人与贤妃都来了,这对昔日的主仆尴尬异常的坐在位置上,贤妃的目光似是要吃人一般,云贵人一副娇娇怯怯的模样。
脱去了宫里的常服之后,安雪模样倒也不差,梳着同心髻,簪了绢花,低垂着头,露出圆润的下巴,那粉色的缎子衣裳衬得肌肤赛雪。最近因为得到的宠爱多,云贵人哪怕就是不抹胭脂,脸颊也带着红晕,十分惹人怜爱。相较之下原本娇美的贤妃反倒显出几分气急败坏之色,她模样本比安雪美得多,可是因为嫉妒,这会儿倒是落了下乘,看到百合进来时,贤妃眼睛先是亮了一下:
姐姐今日来得倒早。
她一说话,安雪便慌忙起身向百合请安了。
妹妹一早就到了,反倒说我来得早,可是打趣本宫了百合任由凤鸣殿的宫人上前来替自已取去大氅,一面又免了云贵人的礼,还没找位置坐下来,柳嫔也来了,她先是给百合与贤妃二人请了安,才刚起身,德妃也到了。
德妃来时排场是最大的,她乘坐了步辇前来,稍微有些出格了,但最近皇上因为高氏一族出征之故,所以对她宠了些,她的这些行为宫里的人哪怕恨得咬牙切齿,也只有当没瞧见一般了。
这样大冷的天,贵妃来得倒是早。德妃等宫人替她除了大氅,又接了热茶捂手,才笑:看贵妃气色倒是极好,想必最近睡得倒是不差,依臣妾看来,就是该这样,人哪,要想得通透才好。她是在暗示百合失去了大皇子梁慕北,又失了皇帝宠爱,晚上独守空房。
臣妾最近侍候皇上,总是起得晚了些,好像气色都差了,不知贵妃有没有什么方子,可以抄给臣妾补补的
她娇声笑,贤妃与柳嫔二人脸色就变了。
百合听得想笑,这宫里的人,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德妃与云贵人一副受宠过度的模样,越发就显得贤妃与柳嫔二人落魄无言的模样。柳嫔倒还好,她失宠尚没有几天,但贤妃就不同了,皇帝当日幸了安雪之后,便再也没去过她的蒹葭殿,这会儿早就窝了火,德妃还来炫耀这些,贤妃与她素来就不合,这会儿想抓烂她脸的心思都有了。
只是德妃跟贤妃炫耀也就罢了,偏偏还要挑事儿,又将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百合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先暖了暖心口儿,将茶杯一搁才笑:
若是德妃妹妹觉得侍候皇上太累,不如本宫出面替你求情,求皇上体恤妹妹身体,也免得妹妹误了对太后敬孝,如何她这话一说出口,贤妃便险些笑出声来,德妃脸上的得意之色僵了一僵:侍候皇上是臣妾的本份,又谈什么累不累的,臣妾荣幸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累这样的机会,旁人是求也求不来的,贵妃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德妃能有这样的想法倒也是对的。只是除了侍候皇上之外,德妃也该早日为皇上开枝散叶才是。百合点了点头,又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德妃脸色一下子就有些难看了。
她何尝不想怀孩子,但是当初被抬进太子东宫时,她总遭了周百合暗算伤了身子,德妃出身将门世家,高氏底蕴并不丰,教养子女方面没有办法与周家相比,德妃虽然千防万防,可依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中了招,等到她察觉出来自己毁了身子时,已经是两年之后了,这两年时间她一直在调理,但效果并不见那样好。
这也算是德妃心中的一道伤了,没想到她提起百合死了儿子之事,百合就拿她生不出儿子说事儿,德妃脸色大变,看百合的目光似是要吃人一般,百合却含着笑意与她对望,半晌之后德妃眼神冷了下去,里头看了半天戏的陆太后这才出来了。
这凤鸣殿,平日冷冷清清的,只有你们来了才热闹。陆太后出来便意有所指的说了句,百合含着笑意不说话,陆太后说完显然也没有要几人接嘴的意思:
如今没隔几日便要过年了,今年宫中发生了那样多事儿,怪冷清的。哀家准备与皇上商议,请个戏班子进宫里唱戏,热闹热闹。
陆太后这话音一落,德妃便道:太后这话好。臣妾听兄长说,京中有一处名叫庆家班儿的,里面养了个小旦,模样身段儿都不差,不如请进宫里来唱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