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多年未来过绮园了,不过去长姐院子的路,嘤鸣还是熟得紧。幸而也是穿着平底的靴子,行走自然比平常更快些,不过盏茶功夫,便到了长姐英容的院子。
守着英容院门的老太监老路认得嘤鸣,虽然多年不见了,却也知道嘤鸣现在是宫里正得盛宠的舒妃娘娘,如此一来陪着娘娘来的那个男人,瞧年纪瞧架势,老路也猜到这位是万岁爷,身子一哆嗦,便跪在了地上。
嘤鸣直接道:不必通禀,本宫直接进去就是了
嗻老路哪敢有二话何况早些年,嫡福晋还是世子福晋的事儿,二格格来此,也是不需要通禀的。
进了院子中,正对的便是一座面阔三间的堂屋,炎炎夏日里,偏偏门窗俱是掩着。一众的侍女嬷嬷全都守在正堂门外的小月台上,还有三五个粗使的小丫头还在院子里,个个都抻着脖子,听着里头的动静。
里头动静,着实挺大,想不听见都难。
而正对着堂门,一溜串跪着三个孩子,两大一小,两个大都是半大孩子了,最大的那个瞧着应该快十岁了,略小的些的也有七八岁,最小的那个还是白胖胖一团,约莫三四岁的样子,跪得已经摇摇晃晃,倒是可怜巴巴的。
嘤鸣暗想,这仨应该就是文氏给福彭生的大阿哥二阿哥和四阿哥了。福彭全部的庶子,都是文氏所出。此刻也全都跪在这儿了。这三个娃子,嘤鸣都不熟,前头两个大的。早年见过,只记得大阿哥叫富明二阿哥叫敬明,只有那个小的她就不知道了。哦,文氏还生了个闺女,嘤鸣也不知道取名了没有,反正没见过。
只听的,碰的一声。似乎是里头又砸了什么东西了。
谨记着便是英容的愤怒到极点的咆哮之声,爷庆明也是你的亲生儿子啊她现在还在里头昏迷不醒呢,你此刻想着的莫非只有那个贱人吗
你别一口一个贱人的福彭似乎也被攒起火儿来了。语气也很冲的样子,甚至满满的都是警告,谁瞅见是文氏推了庆哥儿下水了文氏分明是想救庆哥儿的本王不过是想叫你去跟额娘解释一下,别叫她误会了文氏
误会英容气得发出了笑声。那可是刘妈妈亲眼看见的刘妈妈可是额娘赏赐下伺候庆哥儿的。她难道还会撒谎吗文氏站在湖边,眼睁睁瞧着庆哥儿一点点往下沉,文氏却站在湖边冷笑着若非刘妈妈发现,此刻庆哥儿早就没命了
什么冷笑不冷笑的,全是刘婆子的臆断文氏只是吓坏了,才呆住在湖边,没来得及立刻喊人的文氏素来心善,怎么可能害庆哥儿福彭依旧执拗地相信这自己心爱的侧福晋文氏。
若非她所害。庆哥儿莫非会自己掉下水吗英容咆哮得声嘶力竭。
小孩子调皮,自己不小心掉下水。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福彭亦是嗓门丝毫不输自己的嫡福晋。
英容气得声音颤抖:爷这些鬼迷心窍的话,还是去跟额娘争辩吧
你福彭气结,只得把语气放温和了三分,额娘要是听得进我的话,我还用得着来找你吗英容,我这些年是多宠文氏了些,可是文氏何曾对你有半分不敬就算不看在文氏多年恭顺的份儿上,好歹也要看在富明敬明和启明三个孩子还跪在外头呢
原来那个最小的小白胖娃娃,叫启明啊。嘤鸣暗暗道,倒是个好名字,东方启明,又可指启明星,即北斗星。可见福彭是极喜爱文氏所生的这个小儿子了。
英容冷笑道:又不是我让他们跪的我还稀罕他们跪了不成叫他们都滚平日里不见来请安,如今他们的生母做这种下贱龌龊事儿,居然还有脸来求情
你够了福彭气得再度怒吼,你难道非要把污水泼在文氏头上才肯罢休吗
是不是污水,我和额娘的眼睛都敞亮着呢额娘才说了叫你请立庆哥儿为世子,紧接着庆哥儿就出事儿了我的眼睛不瞎只是没想到,她居然真有胆子还做这种腌臜事儿英容恨恨怒吼,爷还是少在这儿白费唇舌了话我撂下了,她既然敢做出这种事儿,我断断不会容许想害我儿子的人活命额娘已经叫人对外公布文氏病重了既然额娘要为我们娘俩做主,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嘤鸣听得倒是心头一舒,太福晋曹佳氏素来说一不二,她既然想要文氏的命,文氏自然十有活不了了。在太福晋眼中,十个庶出的孙子,也没有一个嫡孙金贵更何况,那文氏不过是生了三个庶孙而已她的命,远没有自己宝贝嫡孙一根手指头来得金贵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我都说了,不是文氏做的你怎么才肯相信福彭气急败坏地吼叫着。
是谁不可理喻,等庆哥儿醒了,爷大可亲口问问英容已经懒得再跟自己这个鬼迷心窍的丈夫争论了,且等自己儿子醒了再说
嘤鸣此刻已经走上了月台,瞥了一眼还跪在的那三个文氏的儿子,便淡淡道:还跪在这儿做什么真要跪,还不如去太福晋房前。
三小子瞅了一眼,二阿哥敬明气呼呼叫嚷道:是阿玛让跪的,否则爷才不想跪呢
大阿哥富明急忙一把捂住了弟弟的嘴巴,冲着他低吼道:不许胡说八道富明看着嘤鸣,低头弯了一下身子,唤道:姨母好。
虽然富明不是长姐生的,但按照规矩,的确也是该叫嫡母的妹妹为姨母的。不过倒也难得,见了没几次,而且时隔多年,她又是穿着男装,福彭的长子竟然还认得她。早先便听人说,她姐夫的长子很是聪慧,看样子不假。而且不只是聪慧,也很会为人处事。
二阿哥敬明狐疑地看了嘤鸣一眼,立刻咋呼开了,你是嫡福晋的妹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