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片叶不沾身
什么？
平静的话让龙珂与与司徒灵曦双双一怔。
然而不等司徒灵曦黛眉皱出，龙玹却已经长腿跨马，“驾！”一声，远离。
隽美的姿态驭马宛如神祗。
表情悠悠，很难让人揣测他那句话是否有心。
龙珂与司徒灵曦相互对望，本来，龙珂是希望让司徒灵曦在皇兄面前展示下高超马技，马场见气场，他想让皇兄明白，灵曦并非普通的那些娇作公主。
气韵，气度都跟皇嫂嫂是如出一辙，是个极度值得欣赏的女人。
然而这……看了看自己喜欢女人这一身繁琐的衣裙，再看了看那边北方血统的狂烈颠马，龙珂“恍然大悟”，咧唇一笑道：“也是，颠马性烈，你在边上看着也好。”
说罢，还怕司徒灵曦失望般，凑到耳边小声嘀咕道：“皇兄这也是怕你受伤与不方便，他既对你体谅，可见对你没有成见。”
道完，便急匆匆上前牵马，英姿勃发的跨上，朝龙玹驭去。
如此机会甚好，皇兄人中龙凤，与皇兄赛马，他正好也给灵曦展示一下他的技术！
司徒灵曦却站在原地，唇角微笑僵凝，望着蠢笨的龙珂，袖袍中蔻丹指甲紧攥拳心，差点快掐出血来。
不过，感受到周围同时看来的眸光，她却只能维持着笑容。
一旁，将士们看着那犹如丹顶鹤般漂亮的雪白颈项，衬在青草粉衫中，美若天仙玄女的面容，一个个心中忍不住啧啧赞叹。
而随侍而来，伫立等候的李敬德却两手揣在袖袍中，斜眼幽幽看了一记，与同样不离龙玹身边左右的松源对视一眼，同时抿唇憋住笑意，低垂双眸。
赛马进行的很快，因为本身就只是龙珂胡搅蛮缠的一句话，加上两个人高超的技术，从小到大练出来默契，整场赛马，没有裁判，没有规则。
只两人对视一眼草地上的一处紫色的小花，就同时驭马狂奔而出。
同样的凌狂飞速，引人侧目，差别的只是气场罢了。
龙珂一马当先，阳光的面容衬在晴天之下，给人熠熠暖阳初生的朝气，提缰落蹄处自带力杀横冲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之意。
而龙玹则张弛有度，姿态雍容。
一匹汗血宝马在他胯下，似乎更像是浑然一体的天然御兽，驮之奔赴浩瀚山河，问鼎山穹，暗金色翩飞的衣袂更是渲染出一尊万圣金神附体之感。
速度赫赫生风，每一圈都直叫人想击鼓叫好，只是唯一让众人诧异的是，不知道是不是皇上未尽全力，比赛结束时，居然是靖王爷以半蹄之快胜出。
这在以往，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过没人深究这，毕竟赛马很精彩就是了！
谢落下马。
龙珂获胜，得军中一片赞好，围在众人之间，好不得意。
一旁，司徒灵曦却并不是甚喜，尤其她貌似看到每一次龙玹马超过龙珂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都会拽一下缰绳，减速。
可见他们双双下马，暗金色华影走来，她飞快暗收心思。
眉眼一动，急忙从腰间取出丝绢，想要递上去。
然而不等靠上前，李敬德就率先擦过她面前，一路跑到跟前，与几名小太监递茶的递茶，牵马的牵马，揉肩的揉肩，开始全套帝王侍奉。
李敬德更是恭恭敬敬从怀中摸出一条金丝娟帕递了上去。
龙玹淡看李敬德一眼，勾唇一挑，接过，擦过额头淡淡浮汗，扔回去，悠然端起茶盏浅酌。
李敬德却想起皇上下马前平淡看来的一眼，汗颜垂头。
司徒灵曦面色尴尬的白了白，可娟帕已经掏出，步伐已经上前，又不能退回去。
正好看到龙珂从人群中兴奋看来。
眸光暗敛了下，扬起淡淡倾世的笑意，走上前将帕子递给龙珂。
这段日子，自吵架那日后，她就一直对他有些冷热不定的，龙珂知道司徒灵曦不喜欢在人多处展现两人的感情，所以饶是平日私下两人感情再好，人多处也都是法无情止乎礼。
像今日这般当着这么多人面主动示好，尤其像是在皇兄面前昭告非他不嫁般的意图，让龙珂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当下一把紧抱住司徒灵曦，贴着耳边道：“曦儿，我不热！”
司徒灵曦哪肯在众目睽睽之下搂搂抱抱，尤其伴随着龙珂的这个动作，场面一片口哨的嘘声。
当下挣脱开来，面色涨红道：“喂！你干嘛！”
司徒灵曦是怒了，而龙珂只当是她害羞，乐呵呵的笑笑，接过帕子幸福的擦汗。
司徒灵曦心海如渐起的潮汐般涌动，气的就像憋了一口闷气，浑浊不堪，又吐不出来。
唯有血脉在涌动着。
等她收敛心神，飞快从喧闹的人群中撤出来时。
却只看到龙玹负手，已然走远。
他步履从容，一边走像是一边在跟身边的下属说什么事情，云淡风轻，不屑尔尔。
再想追上已然不可能，尤其龙珂这蠢货还自鸣得意的在众将士间炫耀马技！
夜间，大营篝火连绵。
晚膳是在开阔的营外享用。
龙玹沐浴后已经换了更为简单款式的家居服，随性半支着胳膊，靠坐在龙椅中。
头顶，穹空星洒，紫辉漫天。
一旁，龙珂喋喋不休说着。
龙玹挑眉，看了一眼桌前新制的点心，凌唇说不出喜怒的淡勾了勾。
“皇兄，尝尝吧！这是灵曦的手艺，忙了一下午，掀笼的时候，指头都烫红了呢！”
司徒灵曦端坐着，听到龙珂这么说，“娇嗔”的小声制止了一下，“哪有那么严重！”
说罢，她眸光含彩的静静看向龙玹。
水沁的眸子混合着万千柔美之意，饶是站在龙玹身边守卫的士兵都看的面色不禁一红。
龙玹却不知道是压根没看到，还是没在意，总是那么自然而然的避开了与其对视的契机。
扫了眼点心，又看了眼龙珂。
轻轻一笑，也没拒绝，对着李敬德抬了抬下巴。
李敬德会然，夹过一个，先取其二分之一，再取其四分之一，后取其八分之一，直到迎着龙珂不介意的眸光与司徒灵曦越来越白的面色，取其筷尖一点，布到御碟之中。
龙玹伸手捏玉筷夹过，放到唇间，品尝了。
后点点头，对龙珂淡淡一笑，“还不错。”
龙珂喜不自胜。
司徒灵曦却狠攥了膝间裙摆。
吃那么少，能品出味来吗！而且还不自己亲手动筷子夹。
然而皇帝吃东西一贯如此，上百道山珍海味肯动一筷就是不错。
所以龙珂看来，皇兄肯尝，已经是给了莫大面子了，喜滋滋看来，小声道：“皇兄吃了！吃了！”
司徒灵曦却冷黑着眼，看着龙玹在龙珂背身看向自己时，抬过手帕轻拭过唇角，优雅又自然的将口中东西擦出，扔在一旁，接过李敬德递上的蜜羹喝起来。
当下心浪抽搐，恨不得上前一探究竟，是否自己看花眼。
然而周围所有人都像是没有看到般，就连她想让龙珂的贴身侍卫叶黎提醒龙珂一句。
抬眸都只看到叶黎扬着下巴在‘举头望明月’模样！
司徒灵曦顿时心口一块大石头没憋死。
而更让她差点没稳住身子跌落座下的，是在龙珂转回身子后，龙玹居然淡笑了笑，说点心不错，赏给各路将领共同品尝。
得到皇兄认可，还主动让大家一起欣赏到灵曦的好，龙珂差点没脸乐成喇叭花。
然而司徒灵曦眼睁睁看着点心被四散开，紧攥着手绢，差点撕碎成布条。
李敬德摇摇头，松源待托盘呈到面前时，拿起一个尝了口，笑。
司徒灵曦不置信，她还就一点儿也接近不了他不成！
可接下来的事实就是，一次次相似的情况。
龙玹去解手，她佯装酒场味道太浓，出去透口气。
在一处拐弯帐篷的地方，她装作迷路后退，一下跌倒，可待腰间伸手扶来时，她看到的却是龙骑大营的一名将领。
等她言了谢谢，站直后，看到的却是龙玹负手从另外一侧翩然离开的背影。
她紧随而上，想装作偶遇，然而刚见面，一句宛笑还没抿出，那边就率先有人禀报道：“皇上，来了消息！”
说罢，还侧眼看了她一记。
她无可奈何，只好抚礼欠身退去。
待回到席间，晚上大家兴致起憨，她眉眼一动，轻哼小调。
身旁，听到乐声的人起了兴致，喧闹着让她展示个才艺助助兴。
她半推半就，本表示一下矜持，谁料就在全场气氛高涨，口哨声不断之时，龙玹淡淡飘来了话，嗤笑道：“灵曦公主身为外来贵宾，来到边城兵营之地，已是屈尊，岂有让公主大庭广众之下为你们助兴的道理，你们不是都剑法了得吗？给公主表演个舞剑吧！”
待皇亲之道让龙珂兴奋的差点没跳起来，凑近道：“曦儿，皇兄居然让他们主动给你表演，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这等待遇的！”
司徒灵曦却感觉一口腥甜直涌嗓子眼，差点就咽不下去。
而若不是她武功只算一般，真想立刻拔出刀，一刀从龙珂脖子上砍过。
问他是不是蠢的！看不出来龙玹是在排斥，疏离她吗！’
可她不能，她只能端端的维持公主优雅坐着，将一切尽量美好的形象展露。
任由心如夜风卷寒草，刮出一阵阵不甘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