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衷心的绿锦
见林太妃一脸阴狠冰煞，浣纱顿了顿，蹙眉道：“太妃娘娘，那如今如何是好？贤妃会武功，再去通知李太后她们回来，恐怕依旧于事无补！若让这个孩子瓜熟蒂落，被她们移花接木成功，不管是不是她生的，只要是皇上的子嗣，贤妃可就真母凭子贵，不能动了！”
林太妃一声轻笑，阴毒的眼望着冷月宫的方向，就像两团地狱的幽火，折断手中的梅枝，恨恨唾道：“怕什么！不是还没生吗！”
季凌苏这个贱人抢婉儿的恩宠，不想让珂儿娶灵曦公主就算了！还想一边享受着贤妃的待遇，又享受着孕育的盛宠？沾揽所有雨露，把婚姻过的如此舒坦？
哪有这等子好事！
“娘娘的意思是？”
“代孕也正好，最起码证实了季凌苏确定无子！这个假孕的罪名她始终逃脱不了！到生产之日还有五六个月，而既然有人装扮她，哀家抓不住她的把柄，还抓不住替身的？这肚子越大，受的期待与瞩目越多，欺瞒天下的罪名，可就越重了！”
声音幽幽弱弱，渗人心骨。
浣纱眉头一挑，恍然大悟，“到时候，别说贤妃活不了，替身与肚子里的孩子来路不正，也活不了，只是这个替身……”
林太妃笑睨了浣纱一眼，“她身边一直有个婢子，哪里去了？”
浣纱一愣，瞬间明了，挑眉阴笑，用丝绢遮着唇角，“还是太妃娘娘心思缜密！”
林太妃讥嗤一声，“去，将季贤妃金胎已稳的消息散布到各大府院，即日起，让各公主，皇亲夫人们没事就进宫来看望看望这位娘娘！哀家就不信！一个婢子，一天窝在冷宫装清高没人搭理就算了，出了这冷宫，面对芸芸心思如尘的女人们，还没有露马脚的时候！”
“是！”
将手中折断的梅枝狠狠往地上一掷，拢了下耳边象征太妃身份的奢华六头凤钗，扶着浣纱的手，带着冷风转身走了出去。
冷月宫的内殿中，碧青色轻纱缓飘，迎着烛火透出季凌苏与绿锦飘渺的身形。
绿锦就与季凌苏那么彼此静静的看着，季凌苏摸着绿锦的肚子，除了颤抖，就是复杂。
在场，其余人都不忍的别开头。
没有人说话，沉默让耐不住性子的樊筱铃忍不住蹙了下眉头，瞟了绿锦的肚子一眼，又看向龙玹，“怎么回事？孩子你的？”
话音落，正在掂着茶盏饮碧螺春的龙玹一口呛到，“咳咳！”
周围人更是倒吸一口凉气，李敬德急着上前拍龙玹的背，刹那间，沉默冷寒了一天的龙璟，锐利冰杀的眸光就投射过来，“樊筱铃你说话一定要这么信口胡诌吗！这怎么可能是皇兄的！”
龙璟今天白天在皇兄面前频频被樊筱铃气怒，此刻已经再也懒得称呼樊姑娘。
对于樊筱铃来说，直呼其名她反倒不觉得有什么，总比樊姑娘听着亲切。
愣了下，讥讽白去一眼，“那你们都不吱声！她又支支吾吾不言，我不解问一下又怎么了？”
而且比起韩轩，樊筱铃并不是百分百信任龙玹，而在冷月宫也住了两夜了，这个姑娘既然是苏子在这个世界感情最好的妹子，却只字不言怀孕的事情，还故意用厚厚的腰带挡着腰身。
而且此刻，还想继续瞒着苏子，这样的行径，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龙玹压下去水，看了樊筱铃一眼，淡淡道：“不是朕的，樊姑娘误会了。”
“哦，不是就不是吧。”
她本就只是替苏子问一句而已，见龙玹否了，便双臂抱怀靠进椅子，冷了龙璟一记，不语。
然而龙璟却看了眼皇兄说完话，凝望季凌苏过去时候，眼神中的微微担忧的光泽，阴沉下了脸，银纹锁边的紧袖中，五指微微蜷了蜷，迸出漫天冷鸷的寒意。
比每一次都要浓烈与认真，似乎若不是众人在场，就会爆发空前未有的暴风雪。
樊筱铃垂眸间，感受到了这股不同，偏头看去，两人冰冷对视。
虽然不解，冷雪般的眸光中，还是多了么探索的深沉。
这边，绿锦见樊筱铃已经如此开问，便不好再瞒下去，垂了头，任由发丝从脸上滑过，摩擦出蜇人的痛感，承认道：“主子，不是皇上的。”
“我知道。”季凌苏垂眸淡淡说着，黯哑的声音平静如水，没有因为先前樊筱铃的疑惑有过分毫的狐疑。
绝对的信任让绿锦抬起了红润又颤抖的眼睛，“主子……”
季凌苏没有说话，只在触及着那凸起的弧度后，指尖越来越颤抖，下一瞬，她一把将绿锦拉进怀中，湿润了眼，“锦儿，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季凌苏心在颤抖，犹如刀割。
绿锦为什么这么做，她十分明白。
当初她刚宣布怀孕，整完龙玹，本想一走了之，面对龙玹的服软，心底什么感情在偷偷萌芽，半推半就的又留了下来。
当时绿锦似乎有些看懂她的心思，问过她，假孕的事情怎么办？
她那时随口道：‘没关系，大不了再小产一次得了。只是得像真胎，否则后宫这些女人不好糊弄。’
当时绿锦的眉色就有些闪烁，问她为什么得像真胎。
她答，‘那帮女人本身都不是省油得灯，最主要，文太后对子嗣如此上心，一旦小产，必定前来探看，而且太医，尚宫一大堆，怀孕只是脉象改变，拿子期丸糊弄下还行，小产可得真的出血。’
她那时只沉浸在让龙玹吃蔫的快感中，后来想着要离开，与其兴师动众的闹一出，还不如直接走掉让龙玹直接找具女尸顶了方便，便都没有顾忌其他。
这次回来后，听到绿锦顶她在后宫受罚，她也只当只是绿锦熟悉她的行为习惯罢了，虽然有些狐疑，也没有深究。
可谁料！
居然是这样！
拥抱间，感受着肚子被生硬搁到，季凌苏眼泪越来越多，“傻不傻？”
绿锦将下巴垫在季凌苏的肩上，仰天红着眼眶，轻轻道：“主子，没关系的。锦儿说过，只要你过的好，什么都是值得的，这种风险，锦儿又怎能让主子去承担？”
季凌苏哽咽了喉咙，眼前迷蒙一片，湿透的水珠侵染着眼眶，心颤抖如滚油，手更是紧紧攥着绿锦的衣衫，几欲掐入手心。
“你就这么赔上你的一生？”
近乎毁容的替她守着名分就算了，还赔上古代女子最重视的贞操与腹中的骨肉？
绿锦摇着头，含泪淡淡而笑，“主子，左不过一个孩子罢了，又没出生，哪里有那么严重！后宫不都常用这种把戏吗？而且你也说了，后宫这些人不好糊弄，而且一旦小产，体内的虚耗与内空，略懂医理的人一号脉便知深浅，这岂是能装出来的？小产也必有大量的污血之物，这又如何骗的了人？”
有些事增加容易，抹去甚难。
“所以，锦儿不委屈，你也不必内疚，锦儿这辈子没指望嫁人，能为你做什么才是锦儿这辈子最幸福的事，锦儿是你的下属，一辈子都是你的下属，听候你的差遣！这你只当次任务便好，只要你能回来，一切都值得。”
虽然一切都有点变化。
她最初只是想替主子易容小产，趁月份小，寻个意外，一了百了。
可不想后来主子离开，她本欲自己偷偷作掉，却眼见皇宫如此，面对力压朝堂众怒也要保主子位份的皇上，只得保胎留下。
如今，她害怕主子知道，是因为……
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绿锦没敢提及，只错开距离，攥着季凌苏的手潺潺说着，季凌苏作为被宽慰的一方，实在是想狠狠的打绿锦一顿，可面对这样痴心的绿锦，她说不出任何话。
只有心海在一波波颤动着，呼啸着狂风暴雨，尖锐的眸子里，泪与什么情绪在飞快凝聚着。
顿了顿，她含泪抬眸，“几个月了？”
绿锦愣了下，见主子一下问及到她恐慌的重点，面颊上飞快闪过一丝惊慌后，别开脸道：“主子问这个做什么！如今你回来，我们按照原来的设想计划就是。”
“我问你几个月！”
绿锦被凌烈怔住，顿了顿，见避闪不开，小声道：“两个多月。”
两个多月？季凌苏没有说话，只幽深看了绿锦一眼，偏头望向龙玹。
龙玹懂医理，见眸光审视而来，微怔，看了看绿锦小腹，缓缓道：“许有三个多月了。”
季凌苏点点头，明白这就是她回来后，龙玹提及此事有些为难的原因。
绿锦见状面色微微煞白，“主子，没事的！虽然胎像已稳，可不代表滑不掉，锦儿最初只是想给你解决麻烦，不是想惹事端，发展成这样也只是形势所逼，更何况皇上是天子，锦儿这一胎也不能留，否则生出来岂非污了皇室血脉！”
从见面后，她没敢提，皇上也不好提就是因为这个。
若主子要‘小产’，四个多月，肯定需要一个肚子，只是她三月胎像已稳，一旦强行小产，危险可能祸及母体。
若主子不‘小产’，那这一胎就得‘生’下去，她就得代孕，可孩子不是皇上的！这种糊涂账怎么能发生！
绿锦说的恳切，季凌苏也明白，可还是摇着头，道：“不行！你不能小产！”
“主子！锦儿不怕！”
“我怕！”
淡淡的两个字，让绿锦一怔，抬眸间，充斥着氤氲水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