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生表演结束, 到几位导师犯难的时候。评委席上的四个人放下话筒，凑在一起激烈的讨论。
“我刚才没有看完, 就注意了靠我这边的四个，表现都还算可以…挺完整的，没有错拍忘词。”吴桦想了想, 总结道，“我应该会给到b吧？”
“你标准也太低了。”没有选择恐惧症的祁唯羿拿起笔, 在评分栏迅速打出分数, 基本都是c或者d。
辛玥托着下巴沉思片刻，沉声说道, “唱的部分只能算马马虎虎，我同意唯唯的评分。”
祁唯羿很快综合三人意见, 看向跟他隔开的杰斯，“你呢？”
“我在考虑。舞台剧我还算了解，之前也看了你们组原版的《9102》，从表演和角色选定来看，落差实在太大，而且她们演唱和跳都不算太优秀。”杰斯目光从众妹子身上滑过, 做出最终决定，把评分表递过去。
吴桦扫了眼，有些意外的说, “你们太苛刻了吧？”
“都说你标准太低了。”祁唯羿扫了他一眼，拿起话筒清清嗓子念，“队长c, 其他人，全部d。”
分数显然在几位预期内，他们松了一口气，连忙鞠躬说，“谢谢导师。”
“这个节目对新人这么苛刻吗？我们团还打算明年参加第二季。”给出最高评分的吴桦难以置信，在他看来，改编舞台已经很精彩了。
“吴小花同学，首先你要搞清楚，精彩的是这个节目，而不是舞台本身。”祁唯羿拿起话筒，直接怼回去，“你的高分应该给我吧？”
“……”吴桦思索片刻，发现他说的确实有道理。舞台整体唱跳很勉强，但是剧情跟设计加分许多。
“几位唱歌都有很大提升空间。训练的时候我会把技巧方面的交给你们，希望能帮你们提升唱功。”辛玥说。
“谢谢辛玥导师！”妹子激动的跟辛玥道谢，脸上浮现喜悦的笑容。
“可以去自己位置了，下一组。”小主持祁唯羿精准的把控流程。
接下来上场的选手长发飘飘，像是校园里的文艺女青年。她背着吉他鞠了一躬，坐进道具组准备好的椅子里。
吴桦偏过去，小声跟祁唯羿说，“我现在看到吉他都有阴影。”
“下次《推理逃生》见啊。”祁唯羿知道他阴影所在，故意刺激吴桦，结果被瞪了一眼。
接连登场的几个选手都不算太出彩，评级最高的只拿到了b，惹得吴桦越发怀疑其它导师的评级标准。
f班总共二十多个人，几个组合过去，已经演完了大半。导师正在整理前面的资料，听到后台休息区传来一声洪亮的吼叫，“冲鸭！”
祁唯羿放下纸笔瞧过去，一个比起声音来说体形相当娇小的女孩冲出来，脸上带着满满的笑容，还有可爱的小梨涡。
“各位前辈好，我叫韩吟，今年二十岁！”她紧紧握住话筒，自我介绍完，问道，“那我现在要开始表演吗？”
祁唯羿废话很少，按照流程，介绍完之后都是直接开始。
到韩吟这里，他却难得多说了几句话，“表演之前我想问一下，你是东北人吗？”
“啊？是啊。”韩吟紧张的咽了下口水，“东北怎么了？”
果然。祁唯羿得到答案，慢悠悠说，“我们去年有位东北选手，跟你的感觉挺像。”
耿直、豪放、热情、一根筋。
“顾刚吗？她是我师弟，我们是同公司的，但是我进来比他早。”韩吟笑了下。要不是祁唯羿问，她原本也不打算说这个关系。
难怪，那真是个神奇的公司。
祁唯羿默默想，接着说，“开始表演吧。”
顾刚那个公司主攻舞蹈。音乐开始，韩吟先来了一段机械舞活动关节，跟着是几个街舞的动作，帅起来完全不像是个女的。
从地上无支撑靠腰腹力量站起来后，她甩了下头发，又无缝连接切了一段男团混编，最后对着镜头狙击，坚定的眼神仿佛是个杀手。
“她很厉害。”舞蹈导师吴桦连连鼓掌，给出高评价。
“这个真的强。”辛玥虽然不懂跳舞，但多少能瞧出韩吟的功底。
她是顾刚的师姐，顾刚参赛时练舞八年，她起码练了有九年以上。展现出的舞台，已经到了职业级别。
几位导师纷纷给出高评价，只有祁唯羿没有动笔。
“你总不能又说我标准低吧？”吴桦小声问。
“没，我也觉得她能到a，只是还有点细节。”祁唯羿拿起话筒，跟韩吟说，“你会跳柔一点的舞吗？”
话音刚落，大家迅速领悟到，祁唯羿在意的细节是什么。
节目选的是女爱豆，大家对女孩的定义多是甜美和婉。韩吟条件固然优秀，但如果她只会男团舞，之后团体表演很可能会不融洽。
“呼、呼——”韩吟调整气息后，才回答，“我会跳古典舞。”
“节目组给段古典舞的音乐。”祁唯羿说完，音效组立刻放出弦乐。
韩吟闭起眼睛静默两秒，身体随着音乐舞动。步履轻盈，腰肢柔软，跟刚才帅炸的少女完全是两个人。
不光是几位老师赞叹，金字塔座位上的选手们也看呆了，有几个小声议论韩吟会不会是今年的top。
“祁唯羿主动cue她加演，镜头肯定多了。”
“她这么厉害，怎么选了f啊？”
“公司传统？去年顾刚自选也是f啊。”
……这公司的人，都如此谦逊吗？
“可以了。”看她跳了半分钟，祁唯羿打断韩吟，“a。”
“啊？”韩吟堪堪停下，还没反应过来。
看去年的节目，公布名次之前不得绕好几个弯吗？
吴桦看到祁唯羿登记表上的评分，由衷的替韩吟开心，“恭喜，首a出现了。”
“真的？谢谢各位导师！”她开心的跟几位导师道谢，末了又特意给祁唯羿鞠躬道，“谢谢唯唯！”
“为什么到我就变成名字了？”祁唯羿抗议道。
韩吟说漏了嘴，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唯唯…导师…我师弟经常跟我提起你，我已经叫习惯了，不好意思。而且，你比我小啊…”
祁唯羿还差几天才十九岁。他虽然坐在评审席，但却比大多数参赛的练习生年纪都小。
别人的十八岁，真是血淋淋的差距啊…
由于人数众多，初舞台需要录制两天，每天八个小时以上。
上午的四个小时录制结束，祁唯羿回到休息室，已经累成了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
“为什么要让我当发起人？”祁唯羿倒在柔软的沙发里，拿出手机点进友谊长存的群里，愤怒的控诉道。
7v1：我好累！你们也有合约，为什么不来看舞台？
孙槟：唯唯辛苦了
顾刚：我时间错不开，而且我师姐也去参赛了，我得避嫌吧？
胡文星：刚吃了初舞台的瓜，你师姐是首a，上午只有那一个a
7v1：你很闲啊？有空吃瓜可以直接问我
因为你只会夸自己啊。
胡文星嘀咕着，给他发了一张截图。
截图应该是节目组某个工作人员的小号，关于舞台描述的很隐晦，只模模糊糊说出了首a。而更多的爆料，都集中在导师身上。
为你揽星瓜田：有保密协议，选手那边我真的不能说，谈谈导师吧。js看人眼光真的很毒，绝对的鉴婊高手，舞台部分倒是随大流。xy非常专业，会给vocal提意见。wh是真的软萌善良，最高分都是他打的，开始还因为标准太低被怼了
瓜田号分条发爆料，中间隔了几分钟，底下已经都在追问祁唯羿的表现了。
为你揽星瓜田：至于大家都关注的那个人，我只能说出乎意料，等节目播出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几个导师专业性很强可都有侧重，qwy才是真正能掌控局面平衡标准的那个。
‘考虑了三秒钟qwy是谁的缩写，才记起来崽崽叫祁唯羿’
‘考虑＋1，为什么不用7v1啊’
‘崽子这么优秀吗？今天也是吹爆唯唯的一天！迫不及待想看节目了’
‘楼上的姐妹们给爆料号基本的尊重，把搜索最多缩写和大名删了好么’
祁唯羿本人也很少见拼音首字母的缩写，他绕有兴致的吃了会瓜，津津有味的翻娱乐圈黑料呢，屏幕顶端出现了祁涵的来电提示。
“有事？”祁唯羿问道。祁涵跟他联络大多通过发短信，很少直接打电话过来。
没有事先确认直接打电话，绝对是有事情找他。
“嗯，我今天回了家里，爷爷让我问你，下周二会回来吗？”祁涵在那边说。
“周二…”祁唯羿算了下，“十一号？”
“对，你生…”祁涵说到一半顿住。
“我那天有工作，不回去。”祁唯羿像往年那样拒绝他。
每年到这种时候，祁唯羿都会冒出一堆事，连自己的生日都可以忽略。
“那你…今年还是不去吗？”祁涵声音有些沉重，顿了会才下定决心说，“十二年了。你从来没有去过，他们…”
“托梦都找不到人，是吗？”祁唯羿抬起胳膊搭在眼前，声音平静的近乎刻薄，“可就算我去了，有什么用？”
“我说啊，你到底还要逃避多久？”祁涵念在他年纪小，纵容他一年又一年。
可这么久过去，他也该长大了。以前总不敢问的话，总要找机会说个清楚。
“逃避？我哪有逃避。”祁唯羿放下胳膊，眼角干干的，甚至没有哭泣的意思。
就像当初他站在空荡荡的灵柩前，知道自己父母连尸骨都找不全时的样子，冷静又淡漠。
“我爸爸教我勤学，妈妈教我明礼。我长成这样，他们大概也不愿意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