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
樊青雨走到近前,挽着樊妈妈的胳膊说:“路上堵车,过来晚了,你们累不累,现在去医院?”
看着比上次回家时大变样的女儿,樊妈妈抓着樊青雨的手说:“来时路上饿得发慌,在车上吃了一罐八宝粥,吃过东西还能去医院检查吗?”
“这样啊……”樊青雨想了想说:“那今天就不去了,我跟朋友说一声,咱们明天再去,今天你和我爸好好休息一天,明天你俩一起做全身检查。”
“我俩?”樊妈妈看了一眼老伴儿,说:“你爸身体挺好的,再说我俩都检查那得多少钱?”
不等樊青雨回答,詹红走过来,挽着樊妈妈另一只胳膊说:“二姨,钱的事你就别担心了,这都是小钱。让我拿50万我可能拿不出,但做个全身体检,就算在燕京最好的医院,我也能出钱让你和我二姨夫检一次。”
50万……
正是樊青林和张丽张嘴跟樊青雨要钱的数目……
现在提这50万,明显是在讽刺张丽夫妇狮子大开口。
樊妈妈有心跟外甥女说别火上浇油了,可是眼前的场合不对,她怕万一把詹红说不高兴了,女儿夹在中间为难。樊青雨一个人在燕京奋斗,平时肯定要詹红夫妻在旁边帮衬,她这个当妈的说错话,难保不会影响女儿和外甥女的关系。
听见詹红的话,张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尴不尬地站在那里,说不出的别扭。她有心拿詹红小三上位的事反唇相讥,可是瞄了一眼10多年警龄一身煞气的洪剑后,就不敢了,毕竟小三上位不是詹红一个人的事,洪剑也是主角。
已经得罪了小姑子,再得罪明显嫁了个好人家的詹红,以后在樊家的日子还怎么过?
张丽强忍着心里的郁闷,她旁边的樊青林的心思却全在车上。
樊青林平时喜欢研究车,自打看见妹妹开的保时捷卡宴,他的眼睛就像被钩子勾住了一样,视线没离开过卡宴车身。
如果不是自知最近几年跟妹妹关系很不好,樊青林早就要钥匙上车试驾了。
看着眼前这车,再加上妹妹从头到脚一身闪着火彩的钻石,樊青林意识到得罪妹妹是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不过他跟樊青雨是双胞胎兄妹,彼此之间存在一种很玄妙的心灵感应,自打看见樊青雨,樊青林就从妹妹脸上读出一段只有他能读懂的信息——“只要哥哥跟自己道歉,就原谅之前的事。”
樊青林不知道妹妹为什么突然“软化”,但是他知道今天是个好机会。
于是……
听到表妹詹红提起50万,樊青林一改之前的态度,搓着手,不好意思地说:“红啊,那件事就别提了,那时我太年轻,有了孩子压力陡然增大有点不知所措,一时脑子犯糊涂,就跟青雨要50万,我……哎,不说了,自己都觉得脸红。”
说到这儿,樊青林看向樊青雨,一脸诚恳地说:“妹啊,哥知道错了。你一个女孩在燕京打拼,比我们在老家难十倍百倍,我不该拿当年上大学的事反复跟你邀功,反复跟你要钱要东西,让你有家不能回,让咱爸咱妈跟着操心上火,哥这事做的没脸皮,哥跟你道歉,你就原谅我吧!”
安静!
绝对的安静!
樊青林突然一番道歉的话,把在场所有人都说呆住了。
樊青林说的很具体,很坦诚,就连第一次听闻樊家家事的姜莱都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妹妹有钱,哥哥拿当年上大学的恩义反复跟妹妹要钱,甚至开口要50万,结果应该是把妹妹惹毛了,连家都不回。
想到这里,姜莱明白了为什么男朋友二姐开保时捷卡宴代步,大哥却坐着面包来燕京,原来樊家出人头地的是二姐樊青雨。
见大儿子突然“开窍”,樊妈妈喜不自胜,她激动得眼眶泛红,伸手打了樊青林两下,说:“你啊,你啊,总算长大了。”
打完樊青林,樊妈妈含泪看着樊青雨说:“青雨啊,你哥知道错了,原谅他吧,到底是一家人,等我和你爸没了那天,还得你们兄妹三人互相扶持照顾。”
深深看了哥哥一眼,樊青雨搀着妈妈说:“妈,别说了,咱们先上楼。”
走在樊家几口人身后,洪剑看了妻子一眼,他眼中的含义很清楚:“人家到底是一家人,你白做了恶人。”
詹红见了,拉着洪剑落后几步,用樊家人听不见的声音在丈夫耳边说:“那个张丽就不是省心的主儿,等着看吧,知道青姐发达以后,她肯定出幺蛾子。”
洪剑笑着说:“她得有多蠢还得罪青姐。”
詹红挑了一下眼眉说:“人有多贪心,就会做出多蠢的事。”
……
……
买了“贡院六号”的房子后,算上卖现代车的钱,樊青雨手头一共还有25万左右的存款。
相比两个月前,25万实在不算多,因为卡宴的维护保养需要钱,“贡院六号”房子一年的物业费也要1万。
尽管手里钱不多,樊青雨依然没有降低她的生活品质,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更主要的是,樊青雨心里有底气。
因为,边学道找她春风三度后,两人之间建立了一种相对牢固的关系——边学道出钱让她过优渥的生活,她奉献身体供边学道发泄欲望,说难听一点,她是边学道的泄欲工具。
这个关系听起来不太好听,但樊青雨并不觉得丢人,因为她觉得自己跟边学道的“交易”与世间的夫妻关系没有本质区别。
马克思曾说过“婚姻是变相的卖-淫”之类的话。
张爱玲也在《倾城之恋》里说过:“结婚若是为了维持生计,那婚姻就是长期卖-淫。”
樊青雨知道这两句话都有其上下衔接的特殊语境,并且都有偏激、狭隘的一面,但她个人还是倾向于认同。
因为无论书本和诗歌里把婚姻描述得多么纯粹圣洁,现实中的婚姻绝大多数都是现实而务实的。
别的不说,看看电视机里相亲节目中什么样的男嘉宾最受欢迎,看看相亲网站上什么样个人信息的男人收到最多交往短信,看看当下女人择偶时最关注、最在乎男人哪方面的条件,就知道张爱玲是不是胡言乱语了。
社会上,相当一部分夫妻并不是因为爱情而结婚的,不是因为爱情而在一起过日子的,也不是因为爱情而白头到老的。这里面的因素很复杂,有为了结婚而结婚的,有为了繁衍后代而结婚的,有头脑一热结婚的,有为了孩子忍耐过日子的,有因为生活惯性携手白头的……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大多数人的婚姻都是男人赚钱养家,女人生孩子操持家务,每天柴米油盐地过日子,这其中有“责任”这个道德感十足的概念,但跟爱情啊、圣洁啊真的不沾边。
所以,樊青雨没有一点道德负罪感,反而有一种成就感——同样是跟男人睡,同样是只跟一个男人睡,她的收获比绝大多数女人都要多。
而且说到底,她未嫁,边学道未娶,两个单身成年男女怎么交往是个人自由,谁都无权瞎逼-逼。
另一方面,聪明如樊青雨,知道边学道这样的男人不会轻易结婚,她还知道边学道不是看见漂亮女人就精虫上脑那种男人,至少,出于安全和名誉考虑,他不会轻易跟陌生女人上床。可是人都有欲望,边学道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一段时间内她跟边学道的关系是稳固的,因为边学道需要她。
只要有这层关系在,她就不会缺钱花,再说以边学道的性格,即便哪天他想结束这段关系,也肯定会给她一笔不菲的“遣散费”和封口费。
想通种种关节,所以樊青雨底气十足。
她可以原谅哥哥当初的行为,因为这次她真的飞上了枝头,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樊青雨觉得自己有义务让父母和兄弟都过上好日子。
中午11点。
樊青雨驾驶卡宴,洪剑驾驶沃尔沃s80,10多人来到樊青雨定的五星级酒店包房吃午饭。
樊有德拘谨地坐在包房主位,被站在身后专门服务他的女服务员弄得全身不自在。
最后还是洪剑体谅人,等菜都上齐后,他做主让包房里的服务人员都出去,说有需要再招呼她们。
尝过几口菜,樊妈妈放下筷子,看着坐在身旁的樊青雨问道:“青雨啊,你跟清明回家那趟几乎变了个人,跟妈说说,都发生什么事了,不然妈心里不踏实。”
听见樊妈妈这么问,詹红心说:这小半年青姐怀孕、打胎、坠楼,生生死死全都经历了一遍,变化当然大!不过二姨当众这么问,青姐肯定半个字都不会说。
果然,樊青雨给老妈夹了一口菜,笑着说:“我还是我啊,你看我变化大,可能是我换了发型的关系。”
盯着女儿看了几秒,樊妈妈没再多问,转而打量姜莱。
一夜无话。
次日,樊青雨带着父母到朋友帮着联系的医院做检查,樊有德还好,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樊妈妈被大夫要求做了一个胃部病理。
又过了一天,结果出来了:胃癌!!
拿到检查结果的樊青雨如遭雷击,愣了两分钟,她从包里找出阮敏的名片,按照上面的号码打了过去。
这种病不是小事,现在需要去另一家医院再检查一次才能确定樊妈是不是真的得了癌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