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庙,旦刀最后一次约见11的地方。也正是那一天的相见,一代传奇就此陨落。
魏王庙座落在京城西郊魏公山上,这里不是旅游景点,平日里除了香客外也极少有前来游玩的人。偌大的魏王庙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魏王庙的庙口摆着一张算命的摊子,算命的男人的年龄不大,五十多岁的模样。皮肤黝黑一脸的胡渣,没有光泽渗杂着白丝的头发蓬乱,看上去挺落迫的样子。无神的两眼中仿佛心事重重,他的背脊很弯,仿佛在他的肩上压着万均重担。这个男人,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历尽沧桑。
此刻,这算命男子坐在摊位上低着头,脸上的表情皆是麻木,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提的起他的兴趣。
蓦地,照射在他身上的斜阳被一片阴影所遮挡。算命男子似有所觉的抬起头看了看这个悄无声息出现在摊位前的人,当他看清楚来人的模样时,眼中的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惊讶的语气脱口而出道:“长生?”
“那个名字,我早已经不用了。”来人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沉厚的声音缓缓说道:“我现在没有名字,你可以叫我——1。”
“呵。”算命男子嘴角的皮肉往上扯了扯,似嘲讽的语气说道:“连祖宗都丢了?”
1的眼神很冷,冷到让人感觉哀伤,同样冷漠的语气说道:“不要试图激怒我,我会杀了你的。尽管我现在就很想这么做。”
算命男子麻木的脸上带着一丝的不屑:“那你现在可以动手了。”
1冷冷的看着他,算命男子也不甘示弱的回视着。尽管1的眼神刺的他两眼生疼,可他依旧死撑着眼皮,不想在这个人面前露出怯懦。
半晌后,1才收回目光,轻轻的叹息一声道:“我不杀你。你死了,她会伤心的。”
算命男子眼角轻轻跳了跳,眼中不经意的闪过一缕伤痛。虽然他隐藏的很好,但1仍是注意到了他眼中的悲痛。叹息一声,1缓缓说道:“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
“托你的福,还没死。”算命男子瞥了他一眼,问道:“来找我干什么?”
沉默了片刻,1开口说道:“二十多年了,我一直在找她。”
算命男子麻木的脸的上终于露出一丝的悲痛,语气也缓和了许多,问道:“有消息吗?”
1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最初的发现,当年的事可能跟血玫瑰有关。”
“血玫瑰?”算命男子皱了皱眉头。
“嗯。”1说道:“我灭了血玫瑰,可惜仍没有线索。”
“与他们无关?”
“不,一定有关系。不过他们也只是棋子。”
算命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的恨意,沉声问道:“谁是主谋?”
“不知道,我也在找。”1看了看他,问道:“你呢?这些年,有什么线索?”
算命男子苦笑了一声道:“我能干什么?一个无权无势的算命糟老头。”
1的眼中又再次渐渐冰冷,说道:“你真是个废物。”
算命男子面色骤然铁青,但很快又变为无奈和痛苦,苦笑着说道:“对,我他妈就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干不了。”
他霍地跳起来,瞪着眼睛直视着1,似要发泄心中憋了二十多年的委屈和痛苦,大声嚷道:“可我能干什么?我不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我他妈只是个凡夫俗子!我拿什么去斗?!我他妈只是个废物!”
算命男子的情绪太过激动,两行热泪顺着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狠狠划下。他缓缓坐下来,双手捂着脸,两肩不停的抽动着,咬着牙哽咽道:“我不怕死,可是我死了,我们的女儿怎么办?她一个人怎么活?……”
1默默的看着他,没有再开口说话。
良久后,1才开口问道:“她的女儿,是不是叫小慧?”
算命男子抹了抹脸,轻轻的点了点头。
“跟谁的姓?”
算命男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废话,难道我会让她姓龙吗?”
“哦。”1对他的冷嘲热讽似一点都没放在心上,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不姓龙,也好。”
“好个屁。”算命男子红着眼说道:“我不会让她跟你们龙家扯上半点关系的。”
“我,也不姓龙了。”
“哼!”算命男子冷笑道:“你姓猪姓狗都好,关我什么事。”
如果这话让别人听到肯定会目瞪口呆,鼎鼎大名的命运1竟被人如此讥讽,而看他的样子竟一点都不生气?
1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我知道你很讨厌我,我也很讨厌你。如果没有你,她也不会有今天。”
算命男子表情蓦地一窒,最终痛苦的闭上了双眼,苦笑着说道:“你来就是看我的笑话,看我怎么落迫吗?那恭喜你,你看到了。”
“我来,是要告诉你,小慧最近跟王家的人走的很近,你最好阻止。”
算命男子怔了怔,随即深锁起眉头。
1再看了他两眼,便转身离开。刚迈出几步,似犹豫的停了下来,最终叹息一声,说道:“还有一件事,我见过她的儿子。”
“哐!”算命男子霍地跳起来撞倒了椅子,哭红的双眼中射出骇人的目光,死死的盯着1的背影紧叩着牙齿。只是撑着桌面的双臂不停的颤动,出卖了他激动的心情。
1没有回头去看他,缓缓说道:“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是他毕竟是你跟龙玥的儿子,你也有权知道。”
“他在哪?过的好吗?”算命男子都没发觉自己的声音颤抖的厉害,牙齿“咯咯咯”的直打架,甚至连眼泪什么时候再次淌下来都不知道。只是死死的盯着1,深恐自己一眨眼,这个人会突然在眼前消失了一般。
1说道:“你见过他,如果你能注意到的话。”
“我见过?”算命男子目光猛地一窒,绞尽脑汁飞快的搜索着脑中散乱的线索。
“他在一个半月前来过这里,是我安排的。”
“一个半月前?”算命男子狠狠的砸了砸自己的脑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两个月来见过些什么人。
“想不起来就算了。”1回头瞥了他一眼,说道:“当年我只救出了小慧将她交给你,老天有眼,事隔二十多年,终于让我再找到了他。”
算命男子嘶吼道:“他是谁?我儿子在哪?”
1轻轻的摇了摇头道:“现在的你,不配跟他相认。”说完后,1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龙长生!你给我站住!”算命男子霍地追上去,由于太焦急,脚下被桌脚绊了一跤摔在地上。等他抬起头的时候,1的身影早已远去,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龙长生!!”算命男子拼尽全力将嘴角都几乎崩裂暴吼一声,却无法再留下1。
1回到山脚下,早有一辆不起眼的轿车在这里等着他。车内只有一个司机,看到1时,这名司机眼中露出恭敬的神色。
1上了车后便一言不发,司机很自觉的发动车子往回驶去。
“见过他了?”六道的声音忽然从车内音箱里传出来。不论司机还是1都没有感到意外。
“嗯。”1轻应道。
“他怎么样?”
1想了想,只说出两个字:“废物。”
“呵,他是被二十多年的压迫生活磨去了斗志和棱角。”顿了顿,六道又问道:“你把11的事跟他说了?”
“嗯。”
音箱里响起六道森冷的笑声:“只要他肯出山的话,这个局才叫有意思了。”
1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六道说道:“我知道你不想见他,但这件事非你莫属。当年的事因他而起,现在也该由他来结束。所以,不论如何,他都得要出山。”
1问道:“只告诉他龙玥的事不就好了?为什么你一定要通知他11的事?”
“我的头儿,你把人性想的太简单了。”六道叹了口气说道:“单是龙玥还激不起他的斗志,这二十多年来他一直生活在自责和内疚中,从他二十多年来一直消沉就可以看的出来。为了龙玥,他会出手,但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所以我一定要双重保证。只有给他动力,他才会拼了老命,毕竟那可是他的老婆跟儿子啊。”
1问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嘿嘿,现在可不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因时势而定吧。等这场混战差不多的时候,就该是我们出动的时候了。对了,你可要小心DK,这家伙是个疯子。我怀疑龙家、杨家、王家以及徐谦家里事不是张振做的,他还没这么大胆子捅这么大篓子。”
“你怀疑DK?”
“嗯,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是他。而且他也有绝对的理由这么做。”
1问道:“跟11说过吗?”
“为什么要告诉他?”六道笑的很是阴险:“如果他够聪明的话,自己应该能想的到。如果他想不到,那也正合我意。”
“只要别太过火。”
“放心,我不会打11的主意,再说他也不是傻瓜,那小子到现在对我都很有戒心呢。而且,我们还是‘盟友’,出卖‘盟友’这么无耻的事,我可做不出来。嘿嘿嘿嘿……”
听了六道这席话,1倒是没什么表示,反而开车的司机却是猛翻着白眼。
六道这家伙,最擅长的就是出卖“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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