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个人,是如何的心境,恨一个人,又是如何的痛苦?
爱与恨的交织,却像是一场熊熊的大火,灼烧着每一个细胞,无论如何挣扎,如何反抗,终究逃不过,躲不开。
季诺以为,她会难以抑制的哭出声来,可实际上,她的声带像是被撕扯裂开,发不出任何的音节。
她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样绝望过。
对他的爱,比不上心中的恨。
可心中的恨,却无法支撑她去伤害他。
她只有痛苦,一个人缩起来,就像是受伤的蜗牛一样,将自己的内心打造成一块坚硬的岩石,保护她,隔绝外界所有的伤害。
她不想出去,傅席宸,也休想进来。
傅擎宇的哭声更大了。
准确的说,他几乎是扯着嗓子大喊。
因为徐若雅看他不愿意哭,直接掐住了他的胳膊,长长的指甲上镶嵌着钻,刺入孩子娇嫩的皮肤之中,太疼!
傅擎宇终究只是一个小孩子,他心里面即便是委屈跟倔强,可在害怕跟恐惧面前,他还是退缩了。
季诺终于听清楚了这是哭声,她的心跟着一颤。
是她的孩子吗?
他回来了对吗?
孩子,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如果一切能重来,妈妈绝对不会爱错了人,不会那样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怀上你,妈妈会给你温暖的家,给你全部的爱。
妈妈错了,你回来,让妈妈抱抱好不好?
傅席宸不是没听到孩子的哭声,可小孩子,哪里会每时每刻都笑嘻嘻的,更何况,小宇的妈妈就在身边。
徐若雅心思纯善,自然是不会放任孩子哭。
本来他想去看看小宇,但看到居然对他没感觉,像是木偶一样的季诺,他忽然心绪难平,再次将人压住。
门外的徐若雅,最终还是拽着傅擎宇离开。
不耐的将孩子扔在一边,“哭什么哭,给我闭嘴!”
傅擎宇脸上还挂着泪痕,吓得浑身一颤,接着便哑声了。
徐若雅烦闷的将梳妆台的东西全部拂开,恨恨的锤了锤桌面。
凭什么!
季诺那个贱人,明明已经做了三年牢,已经成了那副鬼样子,傅席宸居然还喜欢!
从未像是今天这样,她的心里产生了无比的危机感。
季诺,不能再留着了,她必须死!
她心里颤颤的,拿出手机,“爸,你要帮我,一定要帮我啊!”
管家正在出差,是为了给傅席宸做一项活动策划,他只是一个随行的总管,平时事情不多。
接到女儿电话的时候,他正在沙滩上晒太阳。
听徐若雅说了那么多,管家分析出来几条有用的消息,他垂了一下眼皮,即便是阳光普照,他的神色却是暗如凉夜,“最近,谁在帮她?”
徐若雅像是醍醐灌顶,“爸爸,你的意思是……”
管家残忍的笑意慢慢在嘴角蔓延,“去查查,我想,你会知道怎么做。”
徐若雅挂了电话,顿时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
季诺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碾压过。
浑身的骨头像是被重新的置换过。
她的每一根神经,像是被大火灼烧,明明要化成灰烬,却偏偏又被凝合。
疼……
身体疼,心里更疼。
季诺睁大眼睛,茫然的看着天花板。
这就是她想要的吗?
曾经拼了命,也要的婚姻吗?
除了互相折磨,互相嫌弃,还有什么?
她的生命,最后一点的美好,也被折磨殆尽了。
傅席宸从浴室里面出来,腰上系着一块宽大的浴巾,肩膀上还有水珠落下来,正好顺着流到了他精瘦的腰身,腹部的肌理分明,极为的诱惑。
可季诺连个眼神也不愿意给他了。
看着季诺瘫软的样子,傅席宸的心中有些发软,刚刚碰到这个女人的时候,他的的确确只有惩罚的心思,可是碰到他,就像是干裂到一定程度的干柴,碰到了热烈的火焰,他根本不能控制。
这个女人,的确是被折腾的不轻。
他沉声开口,“不洗澡,嗯?”
即便是有着嫌弃的意味,可这音调却是清晰温和了很多,就像是冬日里的阳光下的柔风,冷,却柔。
季诺算是彻底缓过神来,转了转眼珠,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形站在不远处,俊美的容颜恍若的谪仙,她的舌尖轻轻的碰了碰唇角,才勉强出声,“你刚才,三次。”
傅席宸皱皱眉,“什么?”
季诺别过脸,看向窗外已经有些明朗的天空。
折腾了一个晚上。
三次,她忍着腰快要断开的难受,声音软软弱弱的,“减少三个月了。”
十年,算下来,就是一百二十个月,如果一天都能减少三个月,也不是没有什么盼头。
季诺终于觉得,心口的郁结像是打开了一些。
傅席宸脸色一沉,大步走来,身上的浴巾有些松垮,随时有掉下来的可能,他抓住女人直接让人起来,可偏偏季诺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在加上没有了一个肾,她的承受能力很弱,现在根本不能支撑自己的身体。
刚被松开,她便瘫软在地上。
可偏偏还没有自知之明,她语调凉凉的,像是雪顶之上,雪地里开出了莲花,即便是笑着,却是冰冷刺骨的,“如果傅总还有力气,就抓紧吧,正好那颗药吃下去,时间能保证七十二个小时,浪费也是浪费!”
傅席宸看着倒在地上,几乎整个身体都贴着地面的女人,脸上似乎有风云变幻,瞬间阴沉的骇人。
女人的脸还带着几分情欲未褪去的潮红,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冰冷如雪。
那一刻,胸腔里那本来没有灭掉的火,瞬间被点燃,他大步上前,蹲在女人的面前,“季诺,你就这么想走?还是想通过这个方式,来引起我的在意?”
季诺没说话,实际上,她现在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力气,像是被直接抽干。
“不说话?看来还是不够?”傅席宸上前,捏住了她的肩膀。
季诺的身体微微一颤,刚才接着力气还能逞强,她现在的确完全没力气了。
她抬眼过来,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像是在说,来啊,谁怕谁。
潮红退去,女人的脸色已经惨白。
甚至是因为太过虚弱,额头上渗出来点点的虚汗。
傅席宸脸色一凛,将人甩开,“季诺,约定还要加上一条,”他冷淡如冰的语气刺入心口,“若是你敢惹怒我那就再加一年!”
“傅席宸,你无耻!”好不容易有一些盼头,现在忽然被强加条款,她当然难以承受。
傅席宸站起身来,浴巾瞬间落下,他像是恍若未觉,淡淡的看着地上的女人,“季诺,十一年!”
季诺“……”
她想要骂出来的话,只能憋在心口。
傅席宸转过身,利落的换好衣服,“起来,去做早餐!”
季诺猛地抬眸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让你留下,是要将你当成傅太太供着?”傅席宸看也不看她,“留下你,不过是为了折磨你,现在,小雅也在,当然是你来给我们做饭,怎么,有问题?”
季诺的心口,已经不能用疼来形容了。
这种足以被刺穿的难过,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承受,好在,她能习惯。
等着男人出了门,她才努力从地上爬起来,地面沁凉,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出了很多的冷汗,现在冷热交替,她浑身黏腻的难受。
季诺扶着墙,硬撑着走到了浴室,简单的冲了一个热水澡,这才缓过劲来。
她没有停留,换好衣服之后,便直接去了厨房。
佣人像是早就得到了命令,今天厨房里面,甚至是连个打下手的人都没有,所有的食材,都必须她自己准备。
这种感觉,很憋闷,可偏偏,她没有选择。
如果不是暂时的妥协,惹怒了傅席宸,她一样是讨不到好处。
所以,麻痹敌人,然后趁机出手,这才是处理问题的方式。
她不是以前的季诺,只管锋芒在外,也不是刚出狱的季诺,只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是两个极端结合之后,浴火重生的季诺。
她懂得审时度势,她明白何时退让,她也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
季诺看着这偌大的厨房,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她在监狱,也学习过烹饪,虽然水平不高,可应付一顿饭还是可以。
嗤啦!
热油里面下菜的声音顿时传来,站在楼梯口的傅席宸一愣,朝着这边看过来。
于是他便看到,一向是心高气傲,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季诺大小姐,居然穿着围裙,手里面握着勺子,正紧皱眉心,认真翻炒锅里面的菜。
她像是很有经验,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会将锅掂一掂,里面的菜纷飞,却又会听话的落入锅内。
傅席宸的眼睛微微的一眯,一颗心,像是她锅里面的菜一样,有些炙热,也开始不受控制的飞扬。
这种洗手作羹汤的场面,他没想到,会在季诺的身上出现。
过往的记忆,像是在断层里面被释放,瞬间溢满了整个大脑。
以前的季诺,曾经做过饭,可她实在是太笨,居然将火引燃,将里面的菜全部烧黑。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让季诺进过厨房。
可为什么,三年的时间,她的厨艺如此的娴熟?
又一次,他对季诺监牢的生涯,产生了浓烈的好奇感。
这种好奇一旦是充斥在心口,瞬间控制了他的行动,脚步一抬,便朝着厨房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