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最终在古丽的呜咽声中戛然而止,一切重归寂静。
天地依旧是这片天地,只不过我却感到我不在是我。
货郎将铜镜从我脸上拿了下来,面无表情的说道,“现在的你,不过就是这泥沼中的烂泥。”
我僵硬的扭过头,看着面前的货郎,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我是一个过客,一钱不值的货郎,以及唤醒你心中欲望的恶魔。”货郎原本古井无波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阴冷。
我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想要说什么。
原本像哑巴的货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话开始多了起来,“你们这一行人,都是在欲望挣扎的可怜人,你所看到的每一幅画面,都是他们内心欲望的囚笼,得不到,反遭噬,大抵如此。”
我缄默了半晌,随即说道,“既然他们都看到了,那我的呢?”
“你的?”货郎也跟着沉默了起来,随即又将手中铜镜举在了我的面前,长久的黑暗过后,铜镜内逐渐出现一幅画面,而与此同时,那货郎突然抑制不住的痛哼出声,握住铜镜的手也颤抖了起来。
我微微错过脸看向反应有些大的货郎,而货郎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直接将铜镜按在了我的脸上,大喝一声,“看!”
一股极强的类似电流的刺痛感瞬间冲进脑门子里,猝不及防之下我两眼一黑直接昏了过去,砸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货郎像是如遭重击般控制不住的倒飞出去,在倒飞的同时,又是一股巨力直接将那货郎砸倒在地。
“你找死!”
一道凌厉的声音自天上传来,直接将瘫在地上的货郎震的口鼻尽皆流出鲜血。
原本一脸超脱物外的货郎,脸上罕见的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同时哀声道,“上主宽恕,上住宽恕啊。”
那道凌厉的声音响起,“今日你为何这样做?看来你已经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货郎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跪倒在地以头抢地,同时声音悲愤的说道,“上主!不怨小奴做事莽撞,实在是为上主不值啊,即使我点不醒他,我也要让他付出些代价,以此来告慰上主啊!”
那道声音没有在响起,货郎仍旧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不知过了多久,那道声音才响了起来,“今日这事,我暂且饶你一命,如若今后你再擅自做主,就休要怪我。”
货郎浑身一怔,急忙点头应承,随后便起身挑起担子没入迷雾之中,再没有半分身影。
随着货郎的身影消失,四周的迷雾也在缓缓的退却,只有我人事不知的躺在地上。
脑袋剧痛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飘然的感觉,我感到灵魂开始从躯体中剥离,不断的上升...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周围的阵阵嘈杂声吵醒,抬眼看了看有些刺眼的阳光,我下意识的用手遮住了眼睛。
天上的太阳明晃晃的有些刺眼,我摇摇晃晃的坐起身子之后,又往四周看了看,这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躺在了屋脊上,藏青色的琉璃瓦透出阵阵凉意,举目望去尽都是各色屋脊。
更让我惊讶的是,我身上的衣服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换了一件,原本的皮衣皮靴换成了黑色的对襟长服,细密的金丝在黑色布料中镌成各种图案,同时在我的腰间,悬有刀剑四五柄之多。
看着此时的装扮,我一时纳闷不已,难道这一切都是那货郎的所作所为?
就在我沉思的时候,先前那嘈杂的声音再次传入我的耳中,伴随着声声稚嫩的哭声,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还未等我的大脑做出判断,我的身体却是一顿身下的琉璃瓦,一跃而起,从房顶上高高跃下。
在我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站定在了地面上,原本嘈杂的人群,也在这一瞬全都看向了我。
怎么回事?我明明没有要动身的啊,身体怎么有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我抬起手掌仔细的看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足有两米多高的光头汉子,大力的拨开人群凶神恶煞的朝我赶了过来,同时高声吼道,“你是什么人?”
而此时的我正沉浸在这具身体是不是我的问题里,哪里顾得上听这光头大汉的话。
戾气从光头大汉的眼中迸出,而后高举重拳便朝我砸了过来。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只是一个简单的膝顶,便及至光头大汉的腰腹处,随着清晰的骨骼断裂声,那光头大汉便倒飞了出去,直接将围成一团的人群砸开了一道口子。
那人群中,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瘦弱孩童,睁着一双无助的眼睛朝我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一股难以名状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似曾相识。
孩童眼中的无助和惊恐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好奇和羞涩。
不等我有所反应,身体却是大步的朝那人群中的孩童走去,所过之处,人群快速后退,满脸惊恐的看着我。
来到那孩童的面前,我缓缓蹲下身子,再次与孩童四目相对,我笑了起来,想要伸出手将她给拉起来。
那孩童眼中又有些惊恐,但还是将小小的手掌放在了我的手中。
握着孩童有些冰凉的手掌,我笑着说道,“想不想吃糖葫芦?”
听到糖葫芦,孩童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但还是怯生生的摇了摇头。
我没在说话,直接起身从一旁的摊贩手中接过一串糖葫芦递给了孩童。
终究是孩童心性,她满心欢喜的接过糖葫芦,却是将糖葫芦递给了我,怯生生的说你吃。
我笑着摇了摇头,摸了摸她的脑袋便转身朝前走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或许待会我该在睡上一会。
没走出两步,那孩童却是跟在了我的背后,拉住了我腰侧垂下的刀带。
我停下脚步看着身后的孩童笑着说道,“怎么了?还想吃糖葫芦吗?”
孩童急忙摇了摇头,抬起头看向我怯生生的说道,“大,大人,我想要跟你走。”
“跟我走?”我有些疑惑,随即摇头笑道,“我可是居无定所,你跟着我可没有地方住的啊。”
孩童又是摇了摇头,“大人,我不怕,我,我就想跟你走,要不然他们待会又会打我了。”
看着身后一众虎视眈眈的汉子,又看了看脏兮兮的孩童,我无奈的说道,“你这个小尾巴,想清楚了,跟着我以后可就要风餐露宿了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