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痛感侵占了我全部的脑神经,使我的大脑开始运转的缓慢起来,同时眼睛却愈发明亮了起来。
我如同一滩烂泥瘫倒在街道之上,就连眨眼这个动作也做不到,只能仰头看着黝黑的天空。
雨依旧在下着,并且有愈来愈大的趋势,大量的雨幕砸在我的眼睛之中,我却连眨眼也做不到,只能忍受着痛楚。
我的眼前,是不停荡起波澜的黑暗,而隔离墩大声呼叫也似乎离我越来越远。
难道,一切都要消失了吗?迟钝的大脑似乎开始这样反问起自己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有可能只是一瞬,我的眼前便出现了段子的身形。
由于段子是手脚并用的趴伏在地,所以此刻的她,整张完全扭曲形变的脸,几乎快要贴在了我的脸上,我连眨眼都做不到,就只能这样定定的看着段子。
浓重而又怪异的怪臭味充斥进我的鼻腔之中,段子那几乎完全看不清五官的脑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发出粘稠的咕叽声,同时那种怪臭之中又夹杂着一种很熟悉的气味。
不知道为何,一个念头突兀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随即与那怪臭味对号入座起来。
是婴儿的乳臭!我脑海中的念头遏制不住的涌出,而似乎是为了验证我的猜测,段子的脑袋上,忽然开始快速的剥落黑色壳体,同时咕叽声更加快速的响彻起来。
很快,在我惊恐目光的注视下,段子的天灵盖上,忽然涌出大量粘稠的液体,随着液体涌出的,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脑袋。
那黑色脑袋如同脱离母体一般,不停地在段子的天灵盖上剧烈挣扎着,很快脖子,以及两根细小的胳膊也挣扎了出来,紧接着是鼓胀的肚子,直到将整个上半身挣扎了出来,那如同恶魔般的小身形,便是完全出现在段子的天灵盖上。
而段子就如同傀儡一般,完全静止不动,她的天灵盖上,是一个婴儿。
那个婴儿仿佛寄生在段子的脑子里一般。
我开始抑制不住的咳血起来,大量粘稠的鲜血从我的嘴里喷出,夹杂着一些细小的组织物,全都涌了出来。
而段子天灵盖上的婴儿,忽然怨毒的笑了起来,“咯,咯,咯......”
随即,段子忽然动了,她抬起一只手,缓缓的按在了我的肚子上,锋利的手掌如同手术刀一般,直接剖开了我的肚子。
大量的鲜血和肠子齐齐涌了出来,我只觉得浑身一阵酥麻充斥全身,尤其是被剖开的肚子,一股温热涌出,却并没有多少痛觉,有的只是浑身的热量开始快速的流逝。
段子天灵盖上的婴儿忽然咯咯怪叫起来,段子立即抽出手来,旋即对着我的肚子上的创口缓缓低下了头。
那个婴儿则如同活蛆一般,快速的蠕动身体,旋即两只细小的胳膊猛的撑开我的肚皮,整个丑陋的脑袋也直接伸进我的腹腔之中,开始大口的喝起粘稠的血浆来。
我只觉得浑身发冷,身体的皮肤和筋络在快速的老化,失血过多来带的问题,就是我的大脑开始停止工作,所有的器官,包括心脏都在快速的萎缩着。
终于,一切都要结束了吗?一切都要结束了吧。
我的眼中忽然开始出现各种诡异的色彩,糅杂在一起将我的视觉完全闭合,但复而又有了清澈的视觉。
我的大脑已经完全不能思考,像极了书中所说的脑死亡。
时间线似乎也在我的眼前跳跃,只有声音一如既往的传进我的耳朵之中。
隔离墩沉静许久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能听得出他的嘶吼不再带有恐惧等负面情绪,是纯粹的爆发。
人们常说,当身体所有的身体机能彻底关闭时,只有声音能够传递,履行着自己最后的行程。
隔离墩的嘶吼声,婴儿大口吞咽血浆的咕叽声,在这一刻汇聚糅杂,而他们所产生的,便是最后的结果。
凄厉的哀嚎声响彻,快速的传递进我的耳蜗,旋即整个世界便是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雨势渐收,昏黄如豆烛的路灯,终于穿透浓稠的雨幕,将光亮撒在地上。
隔离墩双目彻红,双手紧紧的握住黑金剪的剪身,锋锐的剪刀直直的捅进了段子的天灵盖里,而段子头顶的婴儿,也早已死去多时,竟然逐渐融化成一滩黑水,缓缓消失不见。
隔离墩松开黑金剪,旋即发疯一般扑向了我。
“六子,六子,醒醒啊,它死了,它死了,”隔离墩跪伏在我的面前,不住的呜咽道,“六子,赶紧醒醒啊。”
我能听到隔离墩的声音,但我去做不了任何事情,只能像具尸体一样,仰躺在街道之上。
旋即隔离墩直起身子,慌忙想要将我扶起,但一将我扶正,肠子一类的脏器便直接从我洞开的腹腔之中流了出来。
“怎么肠子还流出来了呢?!”隔离墩不住的哭嚎着,慌忙手忙脚乱的将肠子一类的脏器,重新塞进我的肚中。
“六子,你可不能死啊,咱们的事业可才是第一步啊。”隔离墩有些神经质的说道。
旋即隔离墩抖抖索索的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突然落下泪来,大滴大滴的泪水滴在了处于接通状态的手机上。
手机里,张队有些疲惫的声音响了起来,“喂,隔离墩?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隔离墩颤巍巍的举起手机,颤声说道,“张,张队,六子,六子他不行了......”
手机从隔离墩手中滑落,隔离墩则用力的抱紧了我,任凭手机中张队的嘶吼声响彻。
乌云退散,街道两旁的路灯重新亮起了代表安宁的橘黄色,而灯光似乎照不进两旁的房屋中。
在黑暗充斥的房屋中,陆陆续续的露出一个个黝黑的小脑袋,旋即又隐没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红蓝色的警灯由远及近的响彻,警车也冲破浓稠的黑暗来到了梧桐街道。
“隔离墩!怎么回事儿!”
张队的声音由远及近,随即张队的身形便是出现在昏黄的路灯之下,而张队的身后,是身形略显娇小的宋许。
隔离墩抬起头,有些失神的说道,“六子,他不行了。”
张队急忙上前,待看清我的状况之后,登时双手抱头蹲在了我的身旁。
而宋许似乎隐约意识到了什么,脚步有些踉跄的来到我的身旁,待看到我大开的腹腔之后,顿时坐倒在地,脸上也骤然毫无血色。
“六子?六子?”宋许似乎仍然不相信我死了,双手紧紧的抱住我已经彻底凉透了的脸,本就莹润的眼睛,此刻如同决堤一般,泪珠滚滚滑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