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这话是以上官炎的名义递出去的,吴太后未必会信,但若要说是稍后上官炎会过去见她,这也就由不得她再怀疑了。
不过吴太后这人也并不好糊弄,她到底肯不肯卖帐还两说。
李长安这里还是有些忐忑,不一会儿流云再回来,后面就跟着张虎和高翔。
“高翔!”李长安见到他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一些,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
高翔拍了下她的手背,递给她一个心安的眼神,两人默契的都没有多言,高翔就走到床边去给上官炎把脉。
李长安简单的把事情的经过交代了,为了让他能够安心给上官炎诊治,就带着流云张虎等人先退了出去。
“娘娘!”张虎忍了许久,最后终于还是下了决心,上前一步跪在了李长安身后,道:“您不要错怪皇上,之前您那药,是属下和行云私自做主给换掉的!”
那日行云端着那药去找上官炎,张虎遇到了,上官炎却又不管,无奈之下他就擅自动了手脚。
行云也跟着跪了下去。
李长安看着两人肃然又心虚的面孔,却是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声道:“其实你们原也无须解释,我本来也没怀疑过他,他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上官炎的为人,不能用好人坏人去区分,但是气节和脾气还是有的。
在这种事情上,他实在是犯不着这样阳奉阴违的糊弄自己。
所以昨夜刚刚得知怀孕的消息,李长安虽然震惊彷徨,但是却是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他什么的。
张虎听了这话,面上虽然不显,心中却是释然,只是仍旧没有起身,又再说道:“皇上昨天下朝之后在御书房批奏折的时候就已经略感不适,当时就去找裴二公子看过了,二公子说是陛下体内被药物压制的毒液有重新扩散的趋势,情况不容乐观。”
他是暗卫出身,效忠于上官炎就是效忠于上官炎,万不会对李长安有什么顾忌。
上官炎不敢亲口对她说的话,张虎却是可以的。
李长安只是听着,眉目之间的神色极为冷淡的看着他,凉凉道:“所以呢?”
她的目光很冷,又像是又种穿透力一般,就算是资历再深的张虎也被她盯的头皮发麻。
“陛下能走到今天不容易。”张虎说道,若在平时,这些话他是一定不会说的,而现在无疑是已经开始做最坏的打算了。
“太后和瑞亲王居心不良,属下原以为早些让娘娘诞下皇嗣,会对陛下有所助益,可是现在情况突然……”路行道:“这些年,陛下一直都做着两手准备,一切的后路都安排好了,属下斗胆恳请娘娘,为了陛下和腹中胎儿,就算皇上会有什么闪失,也请您……”
“来人!”却不想他的话还没说完,李长安突然就怒声何止。
外面几个侍卫走了进来。
李长安的面目森冷,抬手一指张虎,道:“把他拖下去,杖责三十!”
侍卫们俱都愣住。
张虎是上官炎的心腹,这么多年都忠心耿耿。
现在皇后娘娘要他们对张虎动刑?
几个人迟疑着没有动。
李长安却是正在气头上,怒声叱道:“本宫的话你们没听见吗?给我拖出去,打!”
侍卫们看着她声色俱厉的模样,再不敢迟疑,赶忙上前架着张虎出去。
外面厚重的板子声一下接着一下,张虎却是自始至终一声不吭。
行云咬牙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长安的神色却是极为漠然的盯着窗外的玉兰花树不语。
三十个板子打完,张虎并没有用任何人的搀扶,自己咬着牙又走了进来,垂首立在了李长安面前。
李长安从窗外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忽而就是冷涩一笑:“其实本宫打了你你心里是不服气的吧?”
“属下不敢。”张虎道,咬着牙开口。
李长安冷嗤一声,就转身离开了窗口,一边走到一边的榻上坐下一边道:“你对本宫说话都犹且是口是心非,又何必不承认呢?不服气就是不服气,你这样带着怨气,本宫还敢指望你什么?”
张虎闻言已经,有些防备的愕然抬头看向她。
李长安的面色冷凝,漠然说道:“你效忠本就是皇上,你所做的一切打算都是为了他,哪怕给本宫下了这个圈套,逼着我不得不就范,一路向前。可是本宫方才打你,打的是你的扣除妄言!”
说到最后,李长安语气突然转为冷厉。
张虎越发的摸不着头脑。
李长安唇角牵起的一个弧度就慢慢冷凝了下来,仍旧是远远看着外面的那一片玉兰树,“你是一直跟在皇上身边的,本宫是个什么脾性难道你还不不清楚?你是觉得威逼利诱就能左右的了本宫?你以为现在本宫就是骑虎难下,必须要按照你的打算走?”
“娘娘……”张虎突然就慌乱了起来,“请您为了皇上……”
“为了皇上?我该是如何为了他?”李长安打断他的话,语气犀利,“在你眼里,他是你的主子,你是一国之君,可本宫不是你,也考虑不了你的那么多。在本宫看来,他就只是本宫的夫君,而现在,又是本宫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你要替他的江山承继考虑,本宫可管不了那么多。本宫只知道,他既然是本宫夫君,是本宫未来孩儿的父亲,那便就是家人也是亲人,他但凡是敢于抛下我们母子不顾,我也不会为了他身为一国之君的身后事操劳。”
李长安的神情语气都很淡漠,没有什么激烈的情感掺杂其中,可是张虎听着,心里却是蓦然感受到了一种玉石俱焚的狠厉。
“娘娘,您犯不着做这样的打算,只要你诞下皇嗣……”张虎打了个寒战,随后赶忙收摄心神道。
“本宫不听你的废话,你的这些话也别再传到本宫的耳朵里来,你和他背后要怎么打算那么是你们的事,不要把本公算在里头。”李长安却是完全失了耐性,根本就不听他说完,就已经再度起身道:“他都做了什么安排,你不要再告诉我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除非他活着,也唯有他活着,明白吗?”
曾经她要借他的手来报复杀人,可是说到底,她却并不是那样利欲熏心的人。
皇后怎样?太后又怎样?
如果只能在他身后守着着一座座清冷的宫殿,这样的生活,她曾经不怕,可是现在却是想一想都要全身发抖。
没有什么,比他活着更重要!
哪怕只是为了腹中孩子,她唯一的愿望也不过是要他活着!
仅此而已。
李长安再进到里面的寝殿的时候,高翔已经给上官炎扎了针,床边放着的脸盆里是一大片暗红色的血水,看的人触目惊心。
“他怎么样了?”李长安问道,强迫自己不去看脸盆里色彩弄了的东西。
“我刚给他扎了针,积压在肺部的毒血他吐出来了一些,可是最近的情况不容可观,我再想想别的法子吧!”高翔道,面色忧虑的看了她一眼。
李长安的目光盯着床上昏睡的男人,只就问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她此刻无比后悔让大黄回了妖界,若大黄在,只需取大黄的血,喂给上官炎喝下,上官炎也不会着了吴太后母子的道,再次中毒。
“不一定,看情况吧!”高翔道,“我急着回去配药,先走一步。”
“嗯!”李长安点头,说话间目光却是一直没有离开上官炎的脸,“我叫人送你出去,有什么事你找张虎就好!”
高翔神色复杂的又看了他一眼,方才转身离开。
当天下午吴太后就又叫人过来问了一次,被李长安给挡了回去。
行云看在眼里就跟着隐隐着急道:“娘娘,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太后娘娘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皇上若再还是不醒,她那里势必又要怀疑的。”
“张虎么?”李长安道,坐在北宫的床边未动。
床上那男子的睡颜依旧俊美无匹,那么沉静安宁的模样,与他以往展现在她面前的每一面都不尽相同。
“去了御林军的值班房。”行云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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