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琉溪百思不得其解,便在外面将自己的灵识悄悄探进房内,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屋中的布置简单,越清越河两个人都是少能有闲暇时间的。除了两张床,一个供晚上睡前少歇时所用的圆桌,便是一个衣柜,另有两个放剑的木架子以外,没有其他东西了。
此时越清和越河两人躺在床上,双唇都乌黑,看得出来是中毒的症状。
叶远皓对于医术一窍不通,大概也能瞧得出来是中毒的症状,除此便想不到其他,只站在那里束手无策。
大夫进了屋,他便赶紧让到一旁,谨慎地看着大夫搭脉看诊。
那大夫搭脉细想了片刻,起身将两人上衣解开,便见两人的形状如出一辙,都是胸口处有浅浅的黑影,想来便是毒源所在。
“大夫”,叶远皓上前一步,要问问具体情况如何,却被大夫伸手挡住了。
“这症状看起来乃是受了毒虫之害,在下需得先施针将毒定住。只是要查清楚两位壮士到底是中何种毒,又如何破解,在下并没有十分的把握……”,那大夫这般说着,额上却已然出了冷汗。
这毒来得异常凶猛,从脉象上看,中毒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一日,却能在心脉附近清晰可见毒影,这应当是剧毒攻心所致。
毒性凶险,即便是以他祖传的针法,恐怕也只能暂时定住毒性。
夜琉溪见到这一幕,心中仔细想了想各式毒物的特征,却也没有想出这般症状的,乃是何种毒物导致的。
她乃是木灵成精,对于草木部的药性都十分熟悉,但是这毒虫类的药物,却并非她擅长的范围。
大夫施针的手法娴熟,手中的针囊在桌上一字排开,左右压穴,右手捻针,在蜡烛的焰心上细细烧过,然后准确地旋入穴位之中。
那黑影起初在越清越河的胸口处游弋活动,但随着手起针落,渐渐地稳定在胸口一角处。
这大夫,的确是有几分本事的,夜琉溪心里想着,能用这区区几根银针,定住这样烈性的毒,已经不是一般大夫可以做到的了。
但显然这一银针镇毒的手法,已是他所学的极限了。照大夫自己的说法,再接下来,要如何弄清楚越清越河身中何种毒物,又如何破解,却并非是他擅长的范围。
那大夫随后用一根一阵刺破了越清的胸口,取了少量的毒血出来,用清水化开,放入了自己带着我药箱当中。
又提笔开下了一个药方,命自己带来的药童去膳房看着煎药。
“大夫辛苦了,越清越河的伤情严重,还请大夫便留宿府中,以应不时之需”,叶远皓在一边看着,见大夫已经料理清楚,上前一步说道。
那大夫原本还有推辞之色,只是叶远皓关心之下,也不容他分辩,“此番若大夫能顺利救活我这两个护卫,定少不了你的赏赐。若救不活,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你,你只管放心便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那大夫是再也没有胆子敢说一个不字的。叶远皓命夏巧去安排了大夫的住处,然后出来找到夜琉溪。
“长姐”,他皱着眉头,“这可如何是好?”
夜琉溪知道他要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且莫着急,先留在这里照看好越清越河。我这便回去向父亲禀明此事,他那里应该会有更好些的大夫。”
她沉默了片刻,“放心吧,不会有事。”
夜琉溪不是信口开河的人,既然她说了没事,叶远皓不知怎么便觉得心安起来,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边安排妥当,夜琉溪运转灵力,便要往叶府去,只是这一运转之下,却震惊地发现自己体内一股黑色犹如气流一般的事物从腹部突兀出现,眨眼便绕上胸腔。
夜琉溪惊得瞳孔剧烈收缩,脚下也是一个趔趄。
好在她反应迅速,瞬间就收回了释放的灵力,那黑色的气流看似是以灵力为攻击目标的,她的灵力一收,气流便萦绕在她心肺之间,不再有异动。
好歹毒的手段!
方才若非她反应及时,恐怕此刻也像越清越河一样躺在地上了!
夜琉溪震惊之余,心思却急速转了起来。
越清越河的灵力并不强,都是最近跟在她身边学来的。因着他们自小便跟着前任师父修炼,身体的底子并不差,学起来反而比先入门的叶远皓要快上不少。
眼下两人身上都是有灵力的,勉强算得上是修士。想来他们的情况应该和夜琉溪相似,只是因为两人对灵力的控制并没有夜琉溪这样熟练,才会被毒性所害。
叶远皓在旁边看见夜琉溪突然险些跌倒,吓了一跳,赶紧上来扶住她,“长姐,你怎么了?”
夜琉溪抬头看了他一眼,叶远皓因基础弱,她还没有教过他如何修炼出自己的灵力,想来不会受这毒性的侵扰。
为免他担心,她也便瞒下来不告诉他,只道是昨天休息得不好,精神有些恍惚。
叶远皓心里念着越清越河的安危,没有太在意其他,也不做他想,放开夜琉溪,只叫她不要太着急。
夜琉溪答应下来,心中却是恼怒。
她竟然不知不觉被人下了毒,说出去可着实丢脸。
三言两语打发了叶远皓走,夜琉溪却是站在原地没有再动。
这毒性感应体内灵力而发起攻击的,可以想见必然是修真界所用,若是这样,去找那些凡人界的大夫便管不了多大的用了。
至于有理由这样害她的,只怕除了素女峰也不做他想,只是,那些人是怎么将毒下到了她身上,又什么理由要加害越清和越河呢?
她踱着步子往自己房中走,眼下这毒性猛烈,若是强行用灵力抵抗,她没什么把握,可毒一天不除去,也就意味着她难以动用灵力,在如今暗流涌动的汴京里,这无疑是十分危险的。
她的心思在这上面,全然没有注意自己房里会有别的人,只听见一个慵懒的声音忽地从头顶冒出来,“哟,护法大人。怎么,你像是有什么烦心事呢?”
夜琉溪突然听到这声音惊得一愣,抬起头来,便见一个人晃悠悠坐在她房檐上,斜着眼打量她。
竟然是玉雪楼的玉景辰!
这个玉景辰,上次夜琉溪去玉雪楼查左相周子真的事情,便是好生讨价还价了一番,此刻再见,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你怎么在这里?”
玉景辰看似毫不介意她的态度恶劣,从房檐上跳下来,“姑娘家可不会摆出这么一副臭脸对着我,你既然要装作人类,总该学的像些。”
他长得是不差,但夜琉溪的确没见过有人向他这般无赖地自卖自夸,差点被他气乐了,“本姑娘就是看不惯你,你要如何?”
玉景辰眨着眼看了她半晌,“也不能如何。”
“你到底过来干什么?”夜琉溪心里有事,也不想跟他多说。但玉景辰的来头也不小,不得不小心应对。
玉景辰邪邪一笑,“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说你中了毒,来送些解药。”
这话戳中了夜琉溪的软肋,她身上的毒现在看来要动用了灵力才会发作,但越清越河身上的毒却刻不容缓要解。
只不过,毕竟夜琉溪是和玉景辰打过一次交道的了,怎么可能被他两句话就说动?
“我觉得吧”,夜琉溪推开房门给他让了个座,“你不像是这么热心助人的人。说吧,这次又要什么条件?”
她说的干脆,玉雪楼号称天下无所不知,知道她中毒知道怎么解毒都很正常,但是要说玉景辰上门送药仅仅出于好心,那怕是只有傻瓜才会相信了。
玉景辰笑了一笑,“这报酬已经有人给过了,我只是把解药送给你而已。”
有人给过?
这下子夜琉溪是真的吃惊了,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毒,但是越清越河身上的毒才刚刚发作,就算是下毒的人也不可能将时间把握得这样精准。
她狐疑地打量了玉景辰一番,最终还是觉得越清越河此时的状况容不得她再找其他的法子。
“既然这样,便给我吧。”
玉景辰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瓷瓶,“一日三次,一次一粒,用水冲服。两日便好了。”
拿过来一看,那是一个白玉色的羊脂瓶,其中装着一些绿豆大小的药丸,算下来,却是刚好够她们三人所用。
“你既然有解药,那是否也知道下毒的是谁?”
能将毒下得这样隐蔽的,必然极其熟悉她们的人。这样的危险留在身边,夜琉溪睡觉都不会踏实。
玉景辰伸出食指在薄唇上一点,“玉雪楼的消息,都是要拿钱换的。那人只说了给你解药,可没有要我替你找到下毒的人。”
他这动作实在妖邪,夜琉溪恍惚觉得他这嘴一闭上,便像是将一切的真相都咽了下去,下一刻微微张开,便似要吐出一朵佛莲来,字字珠玑。
夜琉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转了个话题,“那万花酿我已经差人送到你那里了,上次我托你寻找月痕的下落,你可有什么收获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