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像你就不是北方人似的!”
说来,对于自家的“饭桶”基因并没有遗传到薛玲身上这件事,薛将军最开始是忧愁、烦闷的,中间是怅然的,再到现在就是欣喜和庆幸的。
虽然,在薛将军眼里,男人和女人一个样,但,到底是自家五代单传的“小公主”,即便之前那八年时间里,薛玲并没有和薛将军一起生活,薛将军却依然会在和战友同僚闲聊的时候,将他们有意无意提到的关于自家孙女儿的事情记在心上。
时间长了,可不就意识到女孩和男孩的不同之处了嘛?别的不说,“女孩要富养,男孩要穷养”这句话,在四年前,薛玲来到京城时,薛将军就已经坚定不决地执行起来了。
旁的嘛?比如说,女孩子不仅要保持身材,维持自己靓丽的容貌,修炼独属于自己特有的形象气质等等,虽然,薛将军打心眼里不赞同,更不愿意薛玲也被这样世俗的框框套住。但,说到底,人嘛,活在这个世界中,在没有强悍到能轻易就打破世人观点和看法的实力之前,就必然要融入进去,并遵守前人既定的规矩。
如此一来,能想象一个原本软萌可爱、聪明伶俐的小姑娘,顶着个“饭桶”的绰号长大后,会遭遇何等悲怆又凄苦的事情吗?
“我嘛?只能算是半个北方人啦!”薛玲摊手,耸肩,上一世,她是纯正的南方人。这一世,不仅在隶属南方的g军区出生,也在那儿生活了整八年,所以,这样说,是完全没问题的。
……
二十分钟后,祖孙俩顺利抵达军区招待所。
且不说,原本,祖孙俩就没打算进行一场悄无声息的旅行。单说,在火车上和车站连续两次遇到的人贩子事件,就让辽省军区都知道了祖孙俩的到来。
通过侦察办案经验特别丰富的老公安连续一天一夜不休息的问讯,火车上那场看似简单,实则背后隐藏着更大案件或应该说是机密事件的抓捕人贩子,解救被拐妇女的事情,背后隐藏着的“真凶”已经浮于冰面,为薛将军的履历又增添了一份新的功勋。
每一个有权利翻看问讯记录的人都心惊肉跳的同时,也震怒不已。
在此之前,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件简单的事情背后,竟然隐藏着一个埋伏了近五十年的敌特团伙。在日常生活中,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行事作风发挥到极致的同时,也和国外某些组织有着极亲近的联络关系,更和后世人尽皆知的“金三角”毒窟牵扯上了!
这些妇女在被拐卖的途中,就有人对她们进行初步考察,筛选出一部分美貌又不失聪明机灵的姑娘,安排专人洗脑。剩下一部分资质略好一些的,直接当货物送给国外某些组织和“金三角”。再次一些的则榨干能用的东西,再转手卖到大山深处,充当真正的被拐卖妇女,从而掩盖那些被他们挑选出来,经过重重关卡的洗脑,对组织无比忠心,任何时候都不会背叛组织,且在关键时刻能独当一面的“精英”人才。
当然,这些都后话了。
眼下,薛玲却一脸惊喜地看着眼前这间配有客厅、阳台、卫生间和两个卧室的套房,四处走动着参观了下,发现屋里的装修摆设简朴中却又蕴含着独有的低调奢华感,忍不住朝进屋后就坐在沙发里小惬的薛将军叹道:“爷爷,你这待遇……啧啧,回去后,我又有跟大伯他们闲聊的话题了!”
“少见多怪。”话虽如此,薛将军心里却颇为骄傲和自豪。毕竟,和那些“一半靠实力,一半靠后台”,才走上人生巅峰的人相比,他可是纯粹地凭借自己的实力、运气和机缘,才走到这个位置的!这其中,遭遇到的狂风暴雨、人心倾扎,那已经是数不胜数!稍有不慎,就会跌落悬崖!!
不过,“风险总是伴随着机遇的”。而,这句话,在他身上也得到了充足的验证。
“这有什么办法呢?”薛玲眨了眨眼,佯装没听出薛将军的话外之意,“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在此之前,我要么就是待在g军区,要么就是待在京城里,过着‘吃饱就睡,睡饱就继续吃’的养猪一般悠哉惬意的生活。虽也经常翻看各类书报,并从中汲取到丰富的为人处事的经验,但许多事情到底没有亲身经历体验过,说出来的话也不过是‘纸上谈兵’。”
说话的功夫,薛玲又从背包里取出两套崭新的床单、被罩和枕套,在薛将军一脸“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震惊茫然到连向来强悍的“三观”都摇摇欲坠的神情中,三下五除二地将两个卧室里的床单、被套和枕头换下了。
“你……”虽然竭力克制满腹翻腾不息的情绪,但,在开口的这一刻,薛将军的嘴唇依然不住地抖动了下,“你那个背包里,究竟装了多少东西?”
说到这儿时,薛将军的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眼下,却很可能是唯一“真相”的猜测来:“你不会将家里大半的东西都带出来了吧?”
“没有。”薛玲摇了摇头,一脸的坦然,然而,嘴里说出来的话,配上那漫不经心的比划手指动作,都让薛将军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阵金星乱窜,只恨不能立刻就厥过去,“也就四分之一而已。”
“唉……”心里特别想晕,然而,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能顺利晕过去的薛将军幽幽一叹,看向薛玲的目光里是满满的遗憾和扼腕。
所谓“生不逢时”,莫过于此。
想想,若,薛玲生在国家最需要的战争年代,那么,不说那挥挥手,轻轻松松就种出养活一整支部队日常所需粮食蔬果的能耐,单单这一手分分钟就将一大堆东西压缩成一个小包的本领,就不仅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更能为国家的建立做出极大的贡献,甚至,说不定,年纪轻轻,就能凭着这些能耐封将挂帅!
这得是多大的功劳和荣耀啊!
……
在薛将军陷入“脑补”中,久久不能自拔的时候,薛玲却跟只忙碌的小蜜蜂一样在房间里奔走着,忙碌着。
打开两个洗漱包,将还带着湿意的洗脸毛巾取出来,擦上香皂揉搓,清洗干净,再晾到架子上。再旁边,挂上两条洗脚毛巾。台子上,摆着两个刷牙的搪瓷缸子,里面摆着两人惯用的牙膏和牙刷。再旁边,一一地摆放上香皂、梳子等物件。
客厅靠墙一角的鞋架上,不仅摆上了在火车上穿过的羽绒拖鞋,还摆上了冲澡时需要用到的凉拖,以及外出拜访友人时穿的皮鞋,和到偏僻村落里爬山趟河时穿的胶鞋。
……
“爷爷,呶,你最喜欢的大红袍。”
“噗……咳……”别误会,薛将军绝对不是因为薛玲出门在外,连茶叶都随身携带这件事才这么惊诧到被自己的口水呛住的。毕竟,薛玲连毛毯、床单和被罩这些最占空间的家居物品都没落下,带上个生活必备的茶叶算得了什么呢?
真正让他惊诧到嘴唇再次颤抖起来的,却是薛玲手里捧着的那个玻璃杯里面的果汁!
“哪来的?”
“催生出来的。”薛玲一脸的淡然,亏得是她,换了其它人,还真会听不懂薛将军这没头没尾的问话,“就像这样。”
话落,薛玲右手一翻,露出掌心一颗种子。也不见她怎么动作,下一刻,这颗种子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芽、长大、开花、结果!
“我没看错吧?这……真不是在做梦?”
哪怕,这些年,薛玲并没有特意隐瞒自己的能力。在日常生活中,更是时不时就制造一些惊喜,让薛将军那颗本就强悍的心脏,也变得越发地无坚不摧起来。但,真正亲眼目睹到这样奇妙的一幕,就不免让薛将军也为之心神失守!
“爷爷,你尝一个。”薛玲顺手就摘了颗最大最红的草莓,递到薛将军手里,又摘了一个,放到嘴旁,轻咬一口,甜美的汁水立刻溢了出来,让她不由自主地微眯双眼,犹如偷吃了数斤小鱼干的猫咪一般,浑身上下洋溢出一种幸福满足的感觉来,“果然,这,才是最正确的吃水果方式啊!”
确实,以薛将军那多年历练出来的“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能耐,早在薛玲催生出来的草莓成熟的那一刻,就嗅到了空气中那股纯粹的果香味。等到草莓入手后,他更是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色香味俱全”,轻易就蛊惑得让人失了神智,下意识地就将这颗草莓送到了嘴里。
清甜、美味……
在这一刻,薛将军也词穷了,紧接着生出来的就是淡淡的怅然和忧伤。
毕竟,人嘛,一辈子没能吃好穿好,也就这样过去了,并不会在意那所谓的“山珍海味”是否会让人垂涎三尺、夜不能寐。可,一旦吃过了这样的美食呢?面对其它以往觉得很是不错的食材都犹嫌不足,那些再次一些的食材,也就难以下咽了。
虽然,心志强悍的薛将军并不觉得这种让无数人感慨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这世间任何事情都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知道,若薛玲每天都来这么一出,三五个月甚至三五年后,他会不会也变成一个耽于享乐的老家伙?
当然,在薛将军看来,这些动动手指就能解决的都是小事。不能解决的,或者,必需现在解决的,才是首先需要处理的。
“什么时候出现的?”
虽然,薛将军问得含糊,但,薛玲却立刻就听明白了,并且也感受到了来自于薛将军心底深处隐而不发的担忧和惶恐,于是,歪了歪脑袋,冲薛将军安抚地一笑:“爷爷,这能力,看着特别新奇,但,其实,套用一句话来说,就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还真算不了什么。”
末世爆发后,所有觉醒了异能的人,为了最单纯的“活下来”这个梦想,大多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将自己的异能练得如臂使指般,薛玲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当然,这其中,具体到每一项异能的练习,又各有不同。而,命运的天秤是最公正无情的,付出了多少,也会相应地收获多少。
拿薛玲来举例,当年,她是一天24小时,连吃饭睡觉都抓着种子练习木系异能的。否则,即便天赋再高,没有后天的勤奋和努力,也不可能一飞冲天,轻易就将其它的木系异能者碾成渣渣。
“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薛将军沉吟片刻后,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又从树上拽了几颗草莓,放到嘴里,美滋滋地品尝起来。世人常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而,这句话放到老薛家,那就是一个两个的都是典型的“倔脾气”!
固执认死理,一条道走到黑,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那种!
得了薛将军首肯的薛玲,又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呢?
连续不停歇地催生了好几箱水果,如果不是被薛将军及时出手阻止了,怕是会将这间套房里的空隙地方都填满,也犹嫌不够!
偏偏,薛玲还振振有词:“爷爷,你不是常说钱要花在刀刃上吗?我们下午就要去你那几位战友家拜访,这上门做客,哪能不带些礼物呢?”
“虽然,大家都说‘礼轻情义重’,但,别忘记了还有‘礼多人不怪’这句话。但,这礼物嘛,不是我自吹,别说供销社,就是在华侨商场里,想要买到我催生出来的这些新鲜美味又营养健康,还具备调养身体功效的水果,还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你也知道,你催生出来的这些水果具备调养身体的功效!”
薛将军抬手,按住额头蹦出来的青筋,对薛玲这完全不拿珍稀水果当回事的败家行为啼笑皆非的同时,心里不可忽略地涌现出淡淡的感动和欣慰。说到底,薛玲之所以这样做,为的,不也是他这个做人爷爷的呢?
不过,这该叮嘱的,该说教的,该敲打的,还是不能忘记的:“还是你觉得,我那些战友都是傻子,吃不出这其中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