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任命李晟为主帅,又选了两个经验丰富的将领做副帅,祭天之后便开拔,她自以为兵贵神速,打定了主意要打夜子玄一个措手不及,谁知她这里刚开始讨论出兵的事,夜子玄那头就已经知道了。
因着上官颜夕梦里头说的那些呓语,夜子玄这两天过得十分不好,又联想到她几次三番拒绝自己,又疑心她内心深处还想着易少君,暗忖她是不是因为被易少君休弃,内心深以为耻,这才因爱生恨对那易少君恨之入骨的?
一时又觉得她不是这等人,有心想去问问她,又怕听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听的,思来想去的终是没有踏进颐和宫一步。
尽管明知不可能,内心深处却又盼着上官颜夕能来找他。
随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夜子玄这一副纠结的表情,他不敢怠慢,急忙躬身道:“陛下,南月国的探子送来密信。”夜子玄摆摆手,“拆了来读给朕听。”
“是。”随雨忙答应了,当着夜子玄的面将信拆了开来,先自己浏览了一遍,面上露出些似笑非笑的神情来,对夜子玄道:“是南月的李太后决心要发兵征伐我国。”
他镇日跟在夜子玄身边游历各国,且又跟着一起上朝,见识不仅跟一般太监不一样,就是有些大臣都不如他看事明白,自然知道以南月目前的国力来说,征伐车池无异于送死。
夜子玄笑了笑,“易少君可还好?”
若是易少君还能做主,必然不会同意,既然李太后已经决定出兵,必然是易少君失了势,是以他有此一问。
随雨忙道:“信上说南月国主病了,如今国事悉数交由李太后做主。”
“病了?”夜子玄玩味着这两个字,沉吟片刻笑道:“从未听说他有何隐疾,如何会这个节骨眼儿上生病?李太后也当真心狠手辣,为了自己能掌权,连亲生儿子都下得去手。”
他想了想又吩咐道:“你去把这消息散布到后宫,看看颐和宫那边有什么反应。”
“啊?”随雨吃了一惊,夜子玄的眼神已经冷冷的睨了过来,他心底一凛,随即低下头,“是,奴才这就去办。”
南月国皇宫,李娇娇正纠结了一伙李家的近支嫔妃在李太后面前哭诉,她当仁不让一马当先,哭得涕泪横流毫无美感,“姑姑,您要给侄女儿做主啊,李嫣那个贱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您让她管宫务她不干别的,镇日里拿我们几个人做筏子,简直让人受不了——!!”
另一位罗淑妃乃是李太后生母李夫人娘家哥哥的嫡亲孙女,跟李太后亲戚关系也是极近的,也跟着道:“德妃姐姐说得没错,她这么做,根本就是不把太后姨妈放在眼里!”
另外两个李氏嫔妃李惠妃和李荣妃纷纷附和,一时殿内莺声燕语都在控诉皇后李嫣。
李太后听得头疼,少不得大喝一声,“都说够了没有?一大早上的过来,吵得哀家脑仁疼!”一面又吩咐身边的丝萝,“去,吩咐厨房拿那苦瓜榨些汁水来,几位主子心情不好火气大,给她们去去火。”
李娇娇不妨李太后不仅没有要给她做主的意思,反而要给她惩罚,一时又是委屈又是不解,哀哀切切的叫了一声,“姑姑——”
李后沉下脸来,“姑姑也是你叫的?你既被君儿纳为妃妾,该叫哀家一声什么?你若执意叫哀家姑姑,想来也是不乐意在这后宫里为妃为嫔的,不如且先出了宫,哀家再给你择一个好人家。”
李娇娇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不同于方才的委屈不解,这是实实在在的害怕了,忙跪下来道:“母后请息怒,臣妾知道错了!”
她原是抱着当皇后的心思,区区一个德妃自然不能让她满足,只是已经进宫这些日子了,若是再出去,哪里还有什么好人家轮到她去嫁?当人人都有上官颜夕那般好运气不成,离开易少君还有另一个国主赶着要娶?
上官颜夕在南月后宫,不啻于一个传奇的存在,扶摇的公主,身份上已经高出所有人一大截,纵然扶摇如今已经亡国,可那金枝玉叶的出身是抹煞不了的。
最让众人觉得羡慕的是她明明被易少君休弃,居然还能跟着车池国的睿亲王,如今那睿亲王又做了国主,怎么能不令众人又羡又妒?别看李家众女说起来都是一脸不屑,其实心里巴不得自己也能跟她一样呢。
李娇娇自己请罪不要紧,罗淑妃想到方才自己也叫了一声姨妈,不由得也赶紧随在李娇娇身后跪下,跟着道:“母后请息怒,臣妾知道错了。”
两人一个德妃一个淑妃,是目前后宫地位最高的妃嫔,她们这么一跪,李惠妃和李荣妃自然不敢站着,也急忙跪好,心里又暗骂二人不懂事,连累了她们也要吃挂落。
这三李一罗,人人都觉得自个儿比李嫣更有资格当皇后,平日里少不得合起伙来对付李嫣,然若李嫣不在场,她们又互相看着对方不顺眼起来。
是以南月后宫镇日里鸡飞狗跳没有片刻安宁,易少君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
因她们得势,易少君从前在东宫潜邸的几个旧人倒靠后了,范若瑶还没什么,只管带着养女三月安安静静的过日子,秋水就有些不满,只她本来就不甚得宠,此时更是没有任何倚仗,一时不敢生事罢了。
李太后看着面前跪着的一众亲戚小辈,心里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这一后四妃彼此之间暗流涌动她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心里也不是不后悔,只是为了保住娘家长长久久的富贵,儿子的幸福什么的,只好暂时先牺牲一下了。
“你们都先起来吧。”等四个人站起来,李后又道:“嫣儿是皇后,你们甘心也好不甘心也罢,这名分定了就是定了,便是国主百年以后,有资格在地下陪着他的还是嫣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