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挨了窝心脚,范若瑶却是欣喜不已,若不是碍着场合,早就高呼太子殿下英明了。
那秋水顾不得理会其他人,只管挣扎着爬起来对着易少君不住磕头,嘴里哭道:“太子殿下饶命,小郡主是妾身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岂有不疼惜的道理?妾身不过是鬼迷了心窍,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糊里糊涂的就做出这种事来,定是有人诅咒妾身——”
易少君听她现在还在攀扯旁人,心中怒意更盛,他固然不如何看重这个女婴,却到底也是他的孩子,血缘关系是极其微妙的,且这孩子乃是东宫长女,他自己可以看不上,却容不得旁人作践,秋水如此,已是犯了他的大忌。
当下就冷哼一声,“你既然不喜欢她,本宫也不强求——”他左右看了一眼,指着范若瑶道:“你,去把小郡主抱回去养活,从此她就算是你的孩子了。”
顿了顿又道:“范良人那里各样份例都加一等,一切供奉都挑最好的给她。”
秋水不意这孩子竟能得了易少君的青眼,心下后悔不迭,只是她方才的行径已然被他看在眼里,一时却也想不出好的法子来转圜。
那范良人却是大喜过望,她已经久不承宠,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这才想着讨好上官颜夕以求日子好过一些,没想到易少君会让她养着女儿,心下思忖他对这个女婴也不是完全无情,自己把她养好了,不怕易少君不记着她的情。
当下走到床前将那女婴抱了起来,手法虽生疏却是满脸慈爱,对易少君道:“小郡主这是饿了呢,奶娘一时找不来,不如先喂点牛乳。”
“既是你的孩子,一切都依你。赶紧的让内务府去挑奶娘,这两天务必找到!”
“是!”范若瑶喜滋滋的抱着女婴给易少君施了一礼,想了想又道:“东宫有了长女总也是大喜事,还请殿下给小郡主赐个名字。”
“唔,总要请父皇赐名才好,现在是三月天了,就先起个乳名叫三月吧。”易少君对此倒是不甚在意,随口说道。
范若瑶急忙笑道:“三月好,三月万物生发百花始开,最是繁华灿烂的季节,臣妾替小郡主谢谢殿下!”
易少君点点头,环视室内又阴沉沉笑道:“三月乃是我东宫长女,良人范氏所出,今后本宫要是听到什么胡言乱语,一律打死不论!”
秋水瞬间面如死灰。
范若瑶又喜得行了个礼,口称:“多谢太子殿下!”
她原本拿了把柄准备讨好上官颜夕的,不想半路遇到了易少君,心思一转就跟他诉说了一番,不想竟得了这般好处,这一场意外之喜,简直超越了当年得知自己被选入东宫侍奉太子时的喜悦。
后宫女子历来便是如此,最好是生个自己的孩子,若是没有,抱养别人的也是聊胜于无,不然这漫漫长日又如何打发呢?
解决了孩子的事儿,易少君便不再理会秋水,转身径直出去了,范若瑶急忙随在身后,秋水早已面无人色,还维持着求饶的姿势在那里发怔。
转眼一个月过去,范若瑶尽心尽力的养着那女婴三月,易少君不知出于一种什么心态,竟去看过好几次,她就越发上心起来,便有一次趁着易少君又来看三月的时候道:“如今三月也要满月了,可怜她洗三的时候……”
她欲言又止,在场众人却都知道她言中未尽之意,那时三月还在秋水身边,秋水恨她恨得要死,哪里想得起这些?就听范若瑶继续道:“是以妾身想着给她做个满月,也不需如何大办,便是内苑我们这些姐妹摆个酒也就罢了。”
易少君听了便笑道:“既是你有心,本宫又有什么不答应的,这些日子你也累得紧,越发好好乐上一日才是,如今也是四月天了,咱们南月原就有放纸鸢的风俗,四月总是放飞纸鸢的季节,如今你们也好久没有玩这些了,不若便扎几只纸鸢来放,也算是给三月去去晦气。”
这话范若瑶最是爱听,三月还有什么晦气可去?自然是她那个生母了。因易少君下了严令,不过几天的功夫,南月上下都知道东宫范良人生下一女,就连后宫诸嫔御也不知道底细,秋水更是被人忘到脑后,再无人提起。
因有了易少君这句话,范若瑶高兴起来,极力的张罗,请人扎了无数精巧纸鸢,专等着三月过满月礼那天放飞出去。
到了这一天,便在范若瑶的院子里开宴,虽然她说不大办,然而这到底是东宫头一个孩子,且范良人在东宫位份不低,如今没有良娣,她地位便仅次于太子妃,加上易少君刚刚征服了上腾,东宫正在威名最盛之际,便有许多官家女眷不请自来,说是要给范良人贺喜。
人家要来巴结,上官颜夕也不会拦着,且她满腹心事,原也没心思管这些,随着她们去闹而已。只她到底身份地位摆在这里,这些个官家太太奶奶并小姐们来了,总要先来她这里请个安,她又不好不见,也只得至正殿升了座,陪了那些人寒暄。
范良人的母亲这些日子也很是兴头,她自是知道真相的,只不过易少君刻意给自家女儿体面,她也乐得接受,虽是女孩,到底也是长女,此时便笑道:“难得三月这个孩子有福,太子和太子妃二位殿下也对她甚是关心,今天她的满月礼,还请太子妃殿下赏光,一同去坐坐才好。”
其他女眷皆同声附和,上官颜夕只觉得头晕,只是又不好十分表现出来,范若瑶更是诚意相邀,她也只得随了众人去了范良人院子里。
满月礼过后便放飞纸鸢,只见一队彩衣舞姬缓缓行了过来,随了乐声翩翩起舞,最中央一个舞姬执了线轴,只抖得几抖,一只大红色描金凤凰纸鸢腾空而起,形貌富丽制作精致,显然是范良人的得意之作。
众人纷纷拍手叫好,上官颜夕也笑了笑,“赏。”
刚说了这一个字,变故徒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