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好不好？”
擦完脸，是掌心，然后胳膊。
顾承宣握住朴小菱的手，不让她继续下去，一停下来，毛巾上的水就沿着手臂滑落，沾湿了床单。不过也无所谓，床单早在顾承宣发汗的时候，就湿透了。
顾承宣问：“你有没有想过和我结婚？”
有，当然有，在顾承宣痉挛之前，朴小菱还想过。
顾承宣坚持要一个答案：“有还是没有？”
朴小菱点点头：“有。”
顾承宣沉默片刻，然后才问道：“假如我活不长呢，你还愿意吗？”
活不长……这是什么意思！？
朴小菱的手都开始发抖：“你什么意思？顾承宣，你别开这种玩笑，我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才走出心理障碍的。我，我刚刚才决定要和你在一起，组建一个家庭，好好生活。”
顾承宣听到后半段，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何尝不希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家庭？和最爱的人在一起，孩子调皮捣蛋没关系，长大就会懂事了。一家人永远不分离，没有背叛，没有离弃。
但……现实就是如此，残忍。
顾承宣斟酌着语言：“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朴小菱捂住他的嘴：“不要说！你今天很累了，你先休息，等你好一些了……你先休息吧！”
朴小菱近乎狼狈地逃了出来，福伯在沙发上睡着了，抱着念念，一老一少，呼吸平和。
朴小菱把福伯叫醒，从他怀里抱走念念，梗着声音道：“顾承宣刚刚……他出了很多汗……”
福伯很冷静地点了点头：“那是神经压迫的后果，过——”
“现在不要告诉我。你去看看他，他想洗澡——我先带念念回去了！”
福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明白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福伯轻轻道：“我相信小姐是重情重义的人，但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朴小菱没心情听他打太极，慌慌张张地回卧室了。
朴小菱一夜没睡，其实她并不是逃避，而是害怕。
顾承宣发病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真得就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一样。他的身体那么僵硬，那么凉，据说人失去生命之后就是这样，硬邦邦的，凉得渗人。
很容易让朴小菱联想到深厚的黄土之下，不见天日，永远只有黑暗。
当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朴小菱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仓惶而逃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这种行为最先能引起的猜想就是，自己不愿意和一个将死之人在一起。
但完全不是的！
她想和顾承宣一起生活，要和他在一起，这跟他的生命长短没有关系，哪怕他只能活一天，她也不会退缩。
我逃开只是，只是害怕而已啊！
还不能让我有一个心理准备嘛？只是需要一个缓冲嘛！
朴小菱揉了揉昏昏沉沉胀痛的脑袋，心想，还是去跟他见一面，解释一下比较好吧。他现在这个样子，要是多疑起来，想写乱七八糟的东西，说不定又会头痛。
结果朴小菱爬起来之后，得到一个消息：顾少一大早出国了。
朴小菱整个人愣在原地，问三三：“怎么突然出国？之前没听说啊！”
三三也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啊，据说是国外的分公司账目上出了大问题，顾少亲自去处理了。”
“有留下联络方式吗？”
“没有。他走得匆忙，我还是听今早轮值的保镖说了一句。”
朴小菱叹了口气：“那……福伯呢？福伯在哪里，我有事情找他。”
三三：“福伯跟着一起去了……”
朴小菱有点抓狂，怎么这个时候都走了啊！
三三看看她的表情，解释道：“昨晚大少又发了一次病，福伯不放心他一个人飞，就跟着去了。”
“不放心那让我去啊！福伯一个老人家了，难道能比我会照顾他更好吗！？为什么不告诉我！真是太过分了！”
朴小菱实在是太郁闷了，顺嘴说了出来，也想不起来豪门之中那些要注意的圈圈道道。好在三三聪明，也知道分寸，假装不知情地宽慰：“肯定是看你睡觉，不忍心打扰你呗！处理公事嘛，一般三五天就回来了，多了一周，小姐耐心等等就好了。”
问题在于，我怕他是带着误会走的啊。不然福伯怎么会不在？福伯以前不是都呆在老宅里不会随意出去走动的吗？这么这次会跟着出国？
难道真得不是躲我吗？
朴小菱颓丧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对了！Ella呢？帮是联络Ella！”
三三很快就回来了，遗憾地表示：“Ella跟顾少一起出国了。”
朴小菱：“那顾承宣的邮箱地址给我抄过来，或者Ella的也行。”
三三很奇怪，小姐以前跟大少没有这么黏啊，怎么突然间，一秒钟的分离都忍受不了了？
不过三三还是去办了。
朴小菱很沮丧。直到顾承宣走了之后，她才发现，原来两个人在相处的时候，信息如此不对等。他能从茫茫人海中把自己找回来，我坐在他的家里，都无法掌握他的去向。
我在这种情况下，打算和他在一起？
这种感觉很糟糕，尤其是在这种时刻，是把悬在她心尖上的那把刀，又加火炙烤起来，无论是锋利的刀锋，还是高温，都让人痛苦。
朴小菱拿到顾承宣的邮箱地址，找了台电脑，写写删删，最后只留下一句话。
“给我回电。朴小菱。”
朴小菱守着电话，到傍晚时分，都没有人来电。念念实在吵得很了，朴小菱终于离开那部电话，带念念到花园里玩儿。
念念很生气：“姨姨！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朴小菱很惊讶：“怎么这么说！？”
“你今天都没有陪我玩儿！我叫你你也不理我，我和你说话，你也假装听不到！”
朴小菱愧疚地道歉，然后说道：“姨姨也有自己的事情，再过段时间，姨姨要去念书，就只有晚上才能回家。你呢，也有你的事情，你要好好吃饭，努力长个子，明白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