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的那一瞬间,她透过的门窗捕捉到了两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熟悉,残忍的身影,是谁她一目了然,于是便拔腿追了出去。
傅吟翼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站起来轻呼她,“浅惜…怎么……”
那对男女的身影看起来那样的契合,完整的似一对完美的璧人,佳偶天成,不无道理。
她站在病房门口,眼看着他们上楼,步履整齐,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柔和的气氛更像是心有灵犀不点自通的情人。
“浅惜……”
见她慌慌张张追出来,傅吟翼推门跟上,见她只是望着楼梯口恍若出神,颇有些费解。
“浅惜,怎么了?”
“没怎么。”她目光无神,眸光暗淡,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怎么,只是见到了熟人。”
“熟人,怎么会来医院?”
他有些奇怪,比起问她更像是在喃喃自语,下一秒却听到她有些哀求的声音,“别问了。”
别问了,再问下去,她的眼泪就要支撑不住了。
他被她神伤的样子吓到,切不知道如何安慰,干脆将她往怀里鲁莽一揽,轻轻顺着她的背,凸起的肩胛骨似是蝴蝶的双翼,有些硌手,她太瘦了。
“好好,我不问了,不问了……”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插着耳机,面对这样的前后反差巨大的她,傅吟翼感觉到无措,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只能干干的看着,偶尔递给她一杯温水,让她喝下去,能好受一些。
沉默,长长的沉默盈满了整个车内并不太大的空间,气氛凝重,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浅惜,我们回酒店帮你收拾完东西,然后等到下午我送你去机场,好不好?”
他小心翼翼的问着,谨慎的样子让安浅惜心下一针愧疚。可她现在并无精力去向他解释,也只能是徒劳,还会给他徒增烦恼。
于是她僵硬的扯扯嘴角,歪着头看着他高大的背部,应了一声,“好。”
随后她又问道,“你不回去吗?”为什么说是送她去机场?
傅吟翼皱皱眉,摇头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已经拖了几天,必须要解决完毕了。”
这下她心底愧疚更甚,甚至要将她淹没。
“傅吟翼,我是不是耽误了你好多事情?你要是忙的话就快去,这样我心底也会你好瘦。”
自己怎么总是,总是给他添麻烦。明明是这样温柔的一个人。
没想到傅吟翼拒绝,回头见她勉强的给他一个笑容,突然严肃起来,正色道,“不想笑就不要笑,这样很难受。”
她一怔,只好点头,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冰冷的男声在音质良好的红色耳机之中回放着,熟悉的,她听过无数遍,化成灰都会听出的他的声音。最残忍的语言,从他的口中发出,让她内心绞痛。
或许已经感觉不到痛感,只余下满满的酸涩,她这样不遗余力的去爱一个人,即使爱的隐晦,即使不容易让他人察觉,可到头来也只换的他的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
她记下一个陌生的号码,这几天里已经被她倒背如流,连带着孙霏玫给她的录音笔,她早已经仍在了垃圾桶里。
音频被转换成了mp的格式,下载到了手机上,她插着耳机,知道内心的疑惑被逐渐驱散,取而代之是绝望的冰冷。
她给孙霏玫发出一个短信,内容绝对会让她满意。
“音频我听完了,我们算是两不相欠了吧。”
那边马上当回复了过来,隔着冰冷的屏幕她能看到孙霏玫那张精致的面庞。
“见个面吧,安浅惜。”
她摇摇头,实在是没有任何力气再去跟她争执,痛苦的皱着眉目努力不让压抑在喉咙中的抽噎声发出来。
“不用,我已经清楚了。”
她还是让傅吟翼中途离开了,一来即将要情绪爆发的她不应如此不公平的让他见到她这副让人失去兴趣的样子,就笑着推他,让他驱车离开。
“走吧,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去忙?”
她的笑容却让他开心不起来,她的眼眶也有些发红,他想安慰,却听见她说,“就算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
哀求的语气,让一向性情温和的他无法拒绝,也好,让她一个人待一阵子,也许会好一些。
临走之前,他将自己的外套脱给了她,天气并不很冷,可见她的身体一直幅度很小的颤抖着,他有些发慌,将还带着自己温度的大衣披到了她有些瘦弱的肩上。
他帮安浅惜收好衣领,拿好她的手包,有些突兀的摸一下她柔顺的发顶,水果的香气却让他喜欢不起来,是因为她此刻的神情,那样的勉强的笑着。
傅吟翼留恋的在她发顶上摩挲几下,停留几秒就收回了手,而后将双手抬起,将她僵硬的弯着的嘴角掰的平整,她的肌肤温暖,“不想笑就不要笑,记得你身边还有很多人陪着你。”
她点点头,然后目送着亮黑色的车身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距离她并不太远的角落里停着一架并不起眼的车子,牌子也是非常普通,女人正悠闲的抽着烟,看着刚才两人的举动,在最合适的角度将两人的身影定格在了画质清晰的索尼相机里。
她在得意的笑,笑安浅惜现在的下场,她想要得到的一切现在终于实现,美好的让孙霏玫感到不真实。
下一步,她的眼底渐渐露出疯狂的光,像是在做着你死我活的斗争,可并没有人跟她斗争着,说到底她更像在自娱自乐。
下一步,就是要将呆呆地站在路中央的女人,碾碎,碎到尸骨掺杂着浓稠的血液,摊在黑色的马路中央,鲜艳的血色染满这座都市,令所有人蒙羞。
她准备好了,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掌紧握着方向盘,关乎人命的大事,她竟然丝毫不感到害怕,或者犹豫。
当爱情成为一个女人的执念,她们便能成为最优秀的杀手。
她嘴角带着残忍的笑,优雅的模样不复存在,像是一个为爱发狂的疯子,而后便狠狠踩下了离合。
安浅惜并没有感到异样,太冷了,她收紧了已经发凉的大衣,不知是什么心情。
可她什么都不能思考了,她的身体轻轻的由于一阵巨大的冲力而轻轻的飞了起来,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只感到痛彻心扉的痛感向她袭来。
落地之前狠狠地冲击让她的五脏六腑同时剧痛起来,有那么一瞬,她觉得死了也好。
死了也好,可是她还有妈妈。
眼角里落下血水,她恐怖的睁大了眼睛,血水顺着她的嘴角流出,“妈妈……妈……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