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在生活的乱七八糟之后看到生活的一丝奇迹般出现的光亮,像是光明似利刃划破阴沉的长空,之后便有了可趁之机,小口被撕扯的越来越大,被黑暗笼罩近乎绝望的人们经久干涸,甘露降临便欣喜若狂。
比如现在的安浅惜。
就在被他关在医院整整三周之后,安浅惜终于被诊断为完全痊愈,临近她被释放的前一天晚上,安浅惜险些要崩溃了。
幸好在她崩溃之前,他还算有些良心,将她放了出来。
温驰楚没有留在这里,只是嘱咐了护工好好照顾她,至于明天出院的事情也没有提及,但安浅惜坚持着是一定要出院的。
“小姐,东西都已经给您收拾好了,温先生已经派好了车,明天一早就能走了。”
安浅惜这才安下心来,点了点头,给她一个微笑。
手机有一条新入的短讯,她拾起查看,发件人正是温驰楚,隔着屏幕能感受到他有些冰冷的态度,语句也是简洁利落。
“没空送你,自己离开,注意安全。”
安浅惜撇撇嘴,心下暗暗嘀咕,让她自己离开,到头来还不是帮她派了车子?
她决定安心的闭上眼睛迎接黑夜的到来。
小助理任劳任怨,虽在她住院期间没来几次,但乔妹也向她解释了原因。
“我爸帮我报了一个选秀节目。”
安浅惜一脸无语,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以,你答应了?”
乔妹点点头,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因为我想唱歌,所以决定先去试试。”
安浅惜好笑,感受到手下她柔软丝滑的发顶,取笑她,“这就是你不来照顾我生活起居的理由?”
乔妹面色一僵,干干的笑了笑,“医院里不是有别人在嘛……”
“加油,”安浅惜突然说,嘴角挂着宽慰的笑,“诚心的,加油。”
乔妹大受感动,不禁提议,“要是过不了我一定把你搬出来!”
“……”她摇头拒绝,“拜托不要。”
路上被小助理护送的非常舒服,安浅惜享受着她的贴心服务,感觉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
这个季节,树叶已经非常茂密,人来车往的街道两旁是高大的法国梧桐,老天爷待她不薄,在她出院的这天安排了一个气候凉爽舒适的日子。
丝丝的凉风吹破了夏日的热气,她照旧带着墨镜,却偷偷从车窗里探出头去,分明只在医院里呆了几周,放眼街道两旁的商店与打扮清凉的来往行人,她竟然生出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夏天来了,隔壁大叔家的大喵整天不知道怎么了,大晚上老是跑到我们家门口乱叫,挺吓人。”乔妹暗暗吐槽,靠近她说。
让司机来了空调,她正舒适着,随口问道,“隔壁大叔养猫了?”
乔妹狂点头,一脸便秘,“是只橘猫,超级胖!这么胖!!”她拿手画出一个很夸张的大球,表情认真又好笑。
安浅惜被她滑稽的样子逗的笑了出来,“或许是发情期到了也说不定呀……”
两人不再说话,乔妹拿手机敲着字,给乔风发着问候短讯。
安浅惜则是将头扭向窗外的方向,轻轻的呵了一口气,便感觉到凉意袭来,她惬意的往靠垫上仰着,日光笼罩在她白皙而红润的脸上,增添几分光亮。
半个小时的车程,乔风早已经在她的宅子等着了。乔妹提前将他叫来当苦力,他倒是任劳任怨,说一句“恭喜浅惜姐出院”就将行李全部扛上了二楼。
乔妹笑得甜美,给乖乖男友一个安慰的亲吻,惹得乔风笑得眯起了眼睛。
安浅惜没功夫看他们小情侣秀恩爱,打声招呼就窝到了自己的卧室,准备当个米虫。
人在安静的时候,往往会胡思乱想起来。比如现在的她。还没到黑夜,她听着乔妹嬉笑的声音,把自己埋进了柔软的被窝里。
人是否孤独,其实是看一个人的矫情程度。或者说感性,或者说人性敏感。
快乐的人一般不太感性,比如说乔妹,矫情的人比如安浅惜,此刻就开始浮想联翩起来。
说白了就是孤独,可能让她消除这种难耐孤独的人恰巧不在罢了。
她想给温驰楚打一通电话,她想将母亲从国外的医院接回来,在中国治疗。
找一家好的医院,无论在哪,她可以搬家去医院周围,周末的时候能去看看她,握着她的手跟她说说话。
陷入沉睡的公主也会感到寂寞,她不相信通话,但却觉得这是人之常情。
秦淑芬或许也会感到寂寞。
或许她在病魔之中失去了意识,也许一切只是安浅惜自以为是,她怕寂寞,亦觉得整日躺在病房中沉睡许久的秦淑芬也是。
等到夜晚降临,她好像又听到了什么怪异的声音。
纸张翻阅,肌肤摩挲在粗糙纸面上的触感沙沙作响,男人的叹气声一刻不停,重重的却带着低沉的磁性。她睡得迷迷糊糊,有一瞬间甚至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了。
乔天一并没有给她安排任何工作,只是让她安心养伤,她却闲不下来,可连续这样几日下来,她有些受不住了,有些犹豫之下问了乔妹,“乔妹,你有没有感觉在晚上的时候会有很奇怪的声音。”
乔妹摇摇头,她只听到了大喵喵呜喵呜的叫声,接连几日都快被洗脑了。
“怎么了?”她眼睛睁的溜圆,好奇心旺盛的问她。
“真的没有听到?”她说着,心下开始一阵阵发毛,汗毛都立了起来,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毛骨悚然,“男人的叹气声,还有人翻书的声音。”
“我最近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老是听见这些声音,很害怕,我是不是生病了?”她语气严肃,皱着眉头,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乔妹听了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嘲讽她,“你不会是梦回高中了吧?中邪了?!”
安浅惜没有再与她争辩,沉默了一会,心底却暗暗下定了心思。
今晚若是再被她听见着声音,她就起来一看个究竟,弄清楚到底是谁搞的鬼。
这样想着,她兀的一个颤栗,抬手抚平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突然感觉有些怕人。
住在隔壁的男人胡茬茂盛,下巴青色,隔着厚实的墙壁,兀的幽幽的叹了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