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丹桂飘香的季节,她却不知从哪儿闻到阵阵桂花的清香。
这勾起了安浅惜为数不多美好的儿时回忆。
那时她躲在院子里,和蔼的邻居奶奶在她家的院子里收着成熟的桂花,香气清甜且沁人心脾,一阵一阵连绵不断。
她找几个透明的玻璃瓶子,将掉落到地上的桂花挑挑拣拣,挑拣出干净的就放到玻璃瓶中,充满生机的嫩黄色与她白皙的皮肤相得益彰,显得更加水嫩光滑。
待到地上掉落的桂花捡完了,她就很自觉的往院子里那棵巨大的桂花树干上猛力一跺,本来就要掉不掉的小小桂花被这动作一震,便伴着桂花的香气纷纷落下。
黄色的花朵像是染了好看颜色的小小雨滴,她在这桂花雨中翩翩起舞,像是穿梭在花丛中的幼小蝴蝶。老奶奶看着她皮实的动作,笑得眼睛都没了。
一老一少坐下那棵缀满黄色桂花的树下翻找着,是为了晒干存起来,埋入常年不化的厚厚冬雪之下,来年开春再挖出,让妈妈给她做酒酿圆子吃。
桂花馅的团子最好吃,有着醇厚酒香的老坛酒水,熬着白嫩胖鼓的圆子,在沸水中起舞升腾,顿时间便酒香四溢。
她的眼角有些湿润,太过想念妈妈让她生出了幻觉,竟觉得眼前满是大片黄嫩的桂花花朵,她在这醉人的场景里与妈妈相遇,她健康的站在自己面前。
“浅惜姐……浅惜姐?”
乔风疑惑的声音将她瞬间拉回了现实。她掩饰一般的揉揉眼睛。
乔风捕捉到她有些发红的眼眶,随后便关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安浅惜摇摇头,否认道,“不是,只是沙子迷了眼睛,有些难受。”
“明天就开工了,”乔风塞给她一大杯热水,用劝告的语气说道,“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再到处乱跑了,到时候又会找不到你,我又要挨骂了。”
黑亮的眼睛英气逼人,此刻却乘着些委屈,安浅惜好笑,点点头应下,跟他保证,“我一定听公司安排。”
“还有事儿不?”
“没事了,你去陪陪乔妹吧。”她看出他的小心思,马上识趣放行。
乔风利索的应了一声,驱车离开了酒店。
至于为什么搁着别墅不住非要来住酒店,有些原因,是因为孙霏玫。
若她这几日都住在家里,温驰楚找上门来,孙霏玫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知道了之后指不定怎么在拍摄现场难为她呢。
干脆学乖了,她找了一座很远的酒店,就此住下,距离开机还有不到一个晚上的时间,就算这样也不能掉以轻心。
她对孙霏玫并没有什么好的印象,只记得她当年找她做生意时候的样子,昏暗的包厢里她红唇香艳,雾气缭绕,让她看不太清她的面庞。
凛冽的双眸一横,像是利刃劈裂雾气,直直朝她而来,当时的气氛凝重而尴尬,以至于她现在回想起来也久久不能平静。
安浅惜对孙霏玫的印象,也就只存当时她的那双眸子了。
只一眼,她就明白了,眼前的女人并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
现在她算是初步了解了这个女人,也算见识到了她近乎病态的好胜心。
比起畏畏缩缩的女人,男人们更喜欢的是忠于豪赌的一类,光是气场就让他们沉浸无法自拔。
比如孙霏玫,比如安浅惜。
于孙霏玫不同的是,她不喜赌约,但一旦要赌,必定是有百分之二百的把握能赢。
不赢的赌约,她从来是不做的,只是这一切,孙霏玫都不太了解罢了。
“你到底是什么货色?”
昏暗的房间烟雾缭绕,女人手中夹着香烟,微微吐着眼圈,看上去慵懒又性感。
她没心情去欣赏现在自己这副样子,只是颓废一般的躺在了红色漆木的贵妃椅上,椅子摇晃,将她哄慰的舒适而欢喜。
她身后有一个男人,正毕恭毕敬的站着,头颅微垂着,十分卑微的样子。从高大的轮廓上看去,可以分辨出是一位男子。
男子身形欣长,姿态却谦卑而尊敬,正向她汇报着什么。
“小姐,明天开机,还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慢着,”她轻扬起手,“让你查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男子点点头,面色带着异样的微红,“除了她自己之外,安浅惜还有一位病弱的母亲,现在正就诊于美国的约翰.霍普金斯医院。”
“就这些?”她的语气变得不可思议,淡淡的却有摄人心魄的威胁。
“还……还有,”男子将身体垂的更低,像是哀求一般的姿态继续补充道,“病因是病发于十几年前的一场车祸,被查出患有极其罕见的遗传性白血病,治愈的几率微乎其微,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女人的眸子变得有趣起来,幽幽的暗光随着昏暗的环境流动,“遗传性?”
男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遗传的几率是百分之五十,且为直系亲属,病发率百分之五十。”
“她一个刚入行不久的小角色,哪儿来这么大的权势能进那家医院。”她冷笑,不屑的吐出几个烟圈,优美的弧度萦绕她白皙的手腕,致命的惑人心扉。
男人犹豫一下,随即说,“是温先生。”
纤细的烟头亮着,闪着金色的点点光辉,看上去像是在垂死挣扎的物种。
下一秒,她将烟头仍下,兀的站起身来将其狠狠碾碎,力道大的让她身体颤抖。她情绪变得激动起来,红唇中溢出的呼吸不稳,且带着微微的颤抖。
男人没有阻拦,看着她潮红的脸颊浮想联翩。
“阿浩。”
她突然轻唤起身后男人的名字,声音慵懒却带着闷闷的鼻音,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娇意。
男人结结巴巴,小麦色的健康皮肤变得微红,“我……我在。”
“你说她母亲是因为车祸才病发?”
男人心下一震,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沉默久久不语。
“嗯。”他还是说道。
她一副了然的样子,顿悟之后便露出了微笑。面若桃花娇意横生,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的喃喃,“得让你发病才行。”
“就跟你那可悲的母亲一样在床上休息一阵子吧。”
“你这样累,我也是很心疼的,所以睡一会吧,我会让你的假期长一些。”
男人瞳孔微颤,风突然大了起来,拍打着窗户啪啪作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