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灵和秀瑛说得没错,秉诚的魂真的丢啦。
自从与刘张氏有过一夜情后,秉诚的心里就对那个女人放不下了。一个从来没有碰过女人的三十多岁的男人,一旦进入温柔乡,能轻易地自己走出来吗?何况,还有一只温软的小手牵扯着,即使他想出来,得人家放手呀。
那女人的形象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他的脑海里,那软软的身子,幽幽的气息,辣辣的眼神,柔柔的话语,再好的钢也会被融化的。秉诚已经融化了,以致他干活走神儿,走路走神儿,吃饭走神儿,有时说话都走神儿。
发现大哥变化的首先是秉灵,他和大哥说话的时候,秉诚就经常走神儿。有时发现大哥走神儿了,秉灵就会问:“大哥你想啥子哟?”秉诚就会回过神儿来,问:“你刚才说啥子?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于是秉灵就重复一遍,刚说一半,发现大哥又走神儿了。秉灵无法,于是就说:“算啦算啦,以后再说吧。”由于有了这个发现,才有了刚才秉灵与秀瑛的对话。
由于想那女人,秉诚经常坐立不安,心头火急火燎的,实在克制不了时,他就会夜闯“半坡头”。
这天,秉诚想那女人想得鬼火冒,埋怨这天咋个还不黑,他都等得不耐烦了。好不容易盼到天黑,但焕章焕明弟兄俩在打闹就是不睡。要往常他会觉得这两兄弟着实可爱,他们的打闹让这个家里充满了生气,而今天,孩子们的打闹让他心烦。好不容易孩子们睡下了,可秉灵的房间的灯还亮着的。秉诚好像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他轻轻地关好门,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从秉诚的家到“半坡头”不足五里路,那天她和张二娃用滑竿抬那女人的时候,同样的路他好像走了一辈子,而今天,他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来到“半坡头”,秉诚不敢造次,远远地在黑暗中观察了好一阵子,见女人的房屋四周没有动静,这才梭到女人房间的窗下学了三声猫叫。窗户轻轻地打开,女人探出头在月光下看实了是那个熟悉的身影。一张长长的竹梯伸了下来,秉诚顺梯直上,然后收梯关窗,外面的世界又恢复了平静。
屋里的动静却越来越大。秉承刚才翻窗进入的那间房以前是女人婆婆的房间,女人房间的窗户是朝院内开的。女人的油灯一直亮着,院子外面是看不见光的。还在女人婆婆房间里,黑暗中两人已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一边亲吻着一边往女人的房间挪步。女人挣脱开来,对男人说:“先去洗个澡,我给你烧好了水。”
“完了再洗。”男人说。
“不干。洗了再说。”女人说。
“来之前我已经洗过了的。”男人说着又要动作。
“走了弄远的路,你的澡早就白洗了。快去洗。”见女人态度坚决,男人秧秧地出去了。
秉诚心急火燎的冲了个澡,一边擦着身上的水一边走进女人的房间。一阵狂风暴雨似的宣泄后,房间里恢复了暂时的平静,只有油灯的灯火在微微的摇曳着。
该死的鸡又叫了,预示着天快亮了,也是在催促着秉诚该离开了。秉诚极不情愿的懒懒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发现女人大大的眼睛里眶满了泪水。秉诚赶紧躺下来,用手为女人抹去脸上的泪花。秉诚问:“啷个了?刚才还好好的。”
女人强着笑脸地说:“没啷个,就是舍不得你走。”
秉诚安慰她说:“我还会再来的。”
“我晓得。如果不是想着你会再来,我真的觉得活着没一点意思。你是我现在活着的唯一的念想。每次你一走,我就盼着你快点再来。我白天盼天黑,天黑了有盼半夜,盼到你来的那个时间。我不晓得你哪天能来,害怕你来的时候我会睡着听不见你的声音,我就每天晚上坐在我婆婆房间的窗户下,听着窗外的每一点动静。过了半夜你没来,我还不甘心,害怕你万一有事耽搁了,我一走你又来了怎咋个办?因此,我每天晚上都会在婆婆的房间里坐到鸡叫天明。我害怕你来了再去烧水会耽搁我们的时间,因此我每天到时候都会提前把水烧好等你,常常是热了冷,冷了又热。我失望的太多了,多得我都害怕失望了。每次你来了我高兴,你走了我难过,我的心都在你的身上,可是,你晓得我心中的苦吗?”女人说到伤心处,不觉大哭起来。
秉诚知道女人对他的一往情深,他对女人又何尝不是。没见到女人他不同样是睡不安寝,食不甘味。他也想天天和她在一起,可是这啷个得行。
女人哭过了,气又稍稍顺了一些。她说:“其实,我也晓得你有难处,你能弄个对我,我应该知足了。但是我又控制不了要想你,想了你就盼望你,你没来我就很痛苦,咳,这种日子哪个时候是个头哟。”
秉诚对女人说:“我和你的事我想了很久,无论如何,今生今世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女人止住了哭声,吃惊地望着秉诚说:“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秉承说:“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了。”
“但是,我是个寡妇。”女人不无担心的说:“你要娶个寡妇,人家会啷个说。”
“我不管你是啥子,我也不管人家要啷个说,我想好了的事情我就要去做,我去做的事情我就要做到。你相信我。”
女人把头埋进秉承的胸膛,喃喃地说:“我相信。我就等到那一天。”
焕章在马明翰的私塾里读书已经一年多了,除了上课学习外,他在先生精心教授下其拳脚功夫也长进不小。他早上跟先生在小竹林里学,晚上他就在自家后院里练。通过一年多的勤学苦练,他人长高了,身体壮了,功夫强了。他牢记先生的教导,学习功夫一是为了强身,二是为了防身,三也可以立身。焕章处事一直很低调,他做任何事从来不声张,以致他跟先生学功夫的事同学中无人知晓。
自从那次往先生茶碗里屙尿的事情发生后,马始初原本以为他打了焕章后,焕章第二天会到先生那里去告发他屙尿的事,让他受到先生的惩罚为自己出气。出乎意料的是,焕章不仅没有向先生告发他,而且还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这让马始初百思不得其解。他一直不能确定的是,这龙焕章究竟是胆小怕事不敢告他呢,还是根本就不想告他。但后来他认为龙焕章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因此他相信龙焕章是不想用告发他的方式来报复他。为此,马始初对龙焕章倒多了几分敬畏之心。
就在事情发生的几天后,焕章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马始初叫住了。
“龙焕章。”马始初在焕章身后喊他。焕章停住了脚步,没有答应也没有回头。马始初追上来,站在焕章跟前低着头,用脚铲着地上的泥土说:“龙焕章,那天我打了你,我以为你会向先生告我屙尿的事,让先生惩罚我你就出了气。”
“我说过,我不是你那种人。”焕章面无表情的说。
“我也不晓得你是你这种人。如果我晓得你是你这种人,那天我就不会打你了。”马始初仍就低着头说。
“你打得好唦,你打出了威风唦,你一个大人欺负一个小娃儿你觉得你很光彩吗?”焕章有些奚落地说。
“我是不光彩唦。”马始初说:“其实,我现在很后悔。我要是早晓得你是你这种人,我肯定不会打的。”
焕章说:“现在晓得有啥子用?晚啦。”焕章说完就要走。又被马始初拦下了。
马始初嗫嚅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看着焕章说:“龙焕章,我们交个朋友吧?”马始初说完,眼睛里流露出期待的神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