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第一缕的阳光划破洛城的天空,薄雾弥漫的街头却早就人满为患,只见人头攒动,围着主街两侧密密麻麻地分布着。
站得笔直的侍卫们一个个腰间佩着利剑,肩挨着肩,将通道成功地从拥挤的人群脚底下疏通开来,还有人抱着小孩扒在侍卫冰冷的护甲上,满脸好奇地伸着脖子直往外瞧。
只因这一天是洛城唯一一个异姓王爷嫁女的大好日子!然而,今日的排场竟比卓王府封王时的场面还要风光几分,试问能由骁勇善战的北境军开路的迎亲,除了云王,还能有谁。
车水马龙般的仪仗队伍连绵不断地从王府门前走出,几十个镶满了钻石的大木盒由马车载着张扬地在街头穿梭,其中装着的奇珍异宝更是不计其数,周遭的群众看得都挪不开眼。
“天呐,这云王的派头就是不一样,只怕连太子也赶不上吧……”
“那可不是,前个月的太子娶妻纳妾也不见得这般张扬,果然妖孽就是妖孽,就算是打得一手漂亮仗,还是妖孽……”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是嫡女远嫁,又是圣上钦点,奢华一点也是正常的嘛,你可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啊,诶,我可听说了,这卓大小姐是洛城第一美人,所以这排场怎么着也得配上她这名号嘛……”
“这你可说错了,听说那大小姐毁了容,如今只是个身份高贵的丑八怪而已,而且行为还不甚检点,只怕这人还没过门,云王的头顶早就已经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原了……”
“胡说八道!你没听说吗,这全是都是谣言,是卓王爷的小妾因对卓王妃母女心存不满,恶意散布出来的谣言,安陵王都亲自出来辟谣了,你还当真?可真让人笑掉大牙了……”
讨论的声音不断的在喜轿外传来,宛若一只只飞舞的绿头苍蝇,嗡嗡作响,听得卓凌霄恨不得一巴掌将他们拍死在地板上!
这一切的一切,不管是好是坏,都只会让心情郁闷的卓凌霄更加躁狂,原本安排好了医馆和酒楼的事务,加上柳灵素的陪伴,卓凌霄应该了无牵挂地前往北镜,然而出嫁前的前一晚,也就是昨晚,那一袭江枫旁的白衣再一次毫无预兆地闯进她的梦境,打了她一个猝不及防。
卓凌霄一把撩开红盖头,扶着快被重重的凤冠压断的脖子,赌气道:
“要不咱们逃婚吧?素素!”
同坐在轿中的柳灵素眼睛都没有动一下,替她揉着脖子上的穴位,淡然回应道:
“迷魂散和迷踪弹,足够一百人的量,送嫁的路线要途经三个树林,一个山谷,山谷地势低,周边恰有一树林,最适合逃跑和躲避……”
柳灵素似早就会料到卓凌霄会有这句话,一句废话都没说,就已经将逃跑路线和时机都剖析得头头是道,显然早就下了一番功夫。
这下轮到卓凌霄愣住了,看着柳灵素一脸认真地将这些事先准备好的计划,一本正经地说出来时,感动之余只剩下满脸愧疚。
“……其实我就这么一说而已……”
如果要选择逃婚,以她雷厉风行的急性子,卓凌霄早就已经着手开始进行了。
但现在的卓凌霄,不仅仅只代表她一个人,她还是卓王府的嫡女,林碧玉的女儿,不管是哪个身份,逃婚的后果都只会让她陷入更加万劫不复的境地,她还是没办法昧着良心做个自私鬼。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绸缎红盖头一把蒙上脑袋,卓凌霄郁闷地靠在软垫上,发出一声闷吼。
柳灵素一脸淡然地转过头,目光再次落在手中捧着的医书之上,对着轿外的流言蜚语充耳不闻。
而尚努力奋战在面前的一盘鱼干中的八戒,一脸无辜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瞧了它的主人一眼,复又埋头在鱼干里,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喵呜……”
喜轿摇摇晃晃也不知走了多久,卓凌霄迷迷糊糊间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喧闹的人群声渐渐远去,只听见秋风吹着旗帜在空中习习作响。
突然,喜轿一顿,来了个急刹,轿中的两人一猫坐立不稳,身子顿时不由自主地朝前倾。
只听“嘭”的一声,卓凌霄的身子重重地撞到轿门上,发出一声闷哼,八戒柔弱的小身子恰好撞到她的背上,发出“喵呜”一声。
“这是到哪里了?”
尚从梦中惊醒的卓凌霄不明所以,迷迷糊糊地扒拉下盖头,下意识地拨开窗帘,将头探出去查看。
不料一声巨响夹杂着破晓之声,朝着她的面门呼啸而至!
“小心!”卓凌霄尚在迷糊之中,就见柳灵素满脸焦急地扑了过来,一只利箭堪堪擦着她的凤冠划过,斜插入木板之中,发出“嘭”的一声巨响,箭尾还在剧烈地摇晃,显然射箭之人力度惊人,摆明了冲着要取她性命。
八戒一下子缩进她的怀里,吓得瑟瑟发抖。
“什么情况?”
一时间,卓凌霄脑中的瞌睡虫顿时吓醒在当场,搂着八戒一声怒吼,戒备之意顿生。
话音刚落,就听见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眼前一亮,轿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帘子拉开的瞬间急切响起。
“快,下轿子,跟我走!”
只见百里殊手握铁剑骑在马上,一脸阴鸷地站在轿子前,朝卓柳两人疾声催促道。
盖因云王双脚残疾的缘故,他并未亲自来迎亲,而是派遣百里殊代替他前来,不知他是故意借此表达他对这门亲事的不满,还是因为北镜真的有事无法脱身,卓凌霄早已经无心细想了,毕竟嫁娶都非自愿的婚姻,谁还管新郎高不高兴。
“呃,好……”
不知为何,虽然百里殊的阴冷让卓凌霄有些不适,但打从心底却对他有些莫名的信任,卓凌霄忙提拎起裙摆,在柳灵素的帮扶下,大步跃出了轿子,八戒利落地落在她的肩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