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待看清那张脸后，众人一片哗然。
那人沮丧地坐起身子，露出那一道熟悉八字胡子，不是许年山还是谁？
“许掌柜？怎么是你？”
卓凌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许年山可是她一来到这个桃源镇，就认识的老相识，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竟然会是隐藏在桃源镇上的刺客。
被一同震撼的自然还有其他熟知的人，难怪他刚才在醉仙楼门口那般反常，原来他今天都有计划行动的。
亏得先前，卓凌霄还以为他是为情所困，大大地同情了他一番，还说什么要将明年的提成让利一成给他，现在想想，正是个天大的笑话。
却见百里殊满意地收回长剑，回到慕云白身后站定，一句话都不再多言，冰冷像是一座雕塑，卓凌霄却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瞥。
剩下的自然是借给流云了。
“你为何要行刺王爷？”
不料许年山接下来的行为，却顿时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只见他那双贼眉鼠眼的小眼睛快速环顾了一圈四周，最后将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卓凌霄的身上，突然朝卓凌霄扑了过来。
卓凌霄给他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大跳，然而却下意识地挡在慕云白的身前，却不期然被慕云白揽住纤腰，稳稳地往左侧转去，顺利地躲过了那人的一扑。
而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轩辕紫烟的眼中，那张美艳无双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杀意。
与此同时，只见流云身形一动，顺势一脚，将他重重踢翻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却见许年山艰难地爬起身来，吐了一口鲜血，却依旧拼命地朝卓凌霄伸出手来，用凄凉的声音高呼道：
“……王妃救我！王妃救我！”
许年山死死地盯着卓凌霄，目光中全是祈求和怨毒，一副惨被卓凌霄弃掉的棋子模样，卓凌霄顿时看出来他的意图，正要开口质问，却听他下一句果然是红果果地破脏水。
“……我做这一切都是王妃指使我干的……我也是逼不得已啊……求王爷饶命啊！”
“……你倒是说说，我怎么逼你了？”
卓凌霄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被一旁的金玉拉住了手，顿时捂着胸口，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怕再这样下去，她的狂躁症都要犯了。
没想到一直合作的伙伴，曾经相识已久的老同事，竟然就这么红果果地突然插了这么把刀子过来，卓凌霄也是一时没转过弯来，还有一丝被背叛的心塞。
“许某来北境也有数十个年头，承蒙王爷和韩先生照顾，倒也安身立命，十分知足。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你再这般支支吾吾，休怪本王没有耐心！”
显然对于他的“背叛”，慕云白也没什么好感，加上此事有和卓凌霄有关，不论真假，慕云白已经有诸多防备了。
许年山像是看出了慕云白的心思，竟然苦笑了一声，真诚道：
“许某既知命不久矣，此举必定有去无回，但却不得不为！”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许某感念王爷的提携，可以对天发誓，接下来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只希望王爷看在曾经相识一场的份上，给我一个痛快……”
他越是这般说，就越是有端倪，卓凌霄听得分明，却也不急于打断他，倒是想看看他能搞出什么花招来，心底隐约闪过一丝不安。
果然，只听那许年山跌坐在地，说话的时候，不时地用眼睛斜睨卓凌霄，生怕不能将这个锅甩到她的身上。
“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难不成诬陷王妃之前，还没打好草稿？”
只听一旁的慕青流看得很不耐烦，竟然毫不犹豫地催促道，期间还用到了他刚学会的市井流氓上的粗话，顿时觉得成就感满满。
毕竟身为皇子，平常能讲这种粗话的时候，可是扳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吧。
那许年山给他一吼，顿时镇静全无，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却还强装镇定道：
“我本是八皇子安插在北镜的细作，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到了这里……”
没想到八皇子慕景桓竟然如此有心计，那么早就开始部署棋子，只怕分封到此地的王就不算慕云白，亦是他监视的对象。看来一个人想要守住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总是要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
那许年山看来跟着八皇子的时间不算太短，而且还是甚得他信任的心腹，他接下来道来的事情却是很多都是慕云白密报里才有的事情。
从八皇子处心积虑想要除去任何对他太子之位有威胁的皇子开始，讲到了如何追杀，如何用药物控制这些朝臣，就差没有如何谋权篡位了。
“……但你不过是桃源镇上的一个药店掌柜而已，又如何窃取到那么多机密之事？”
流云审讯颇有章法，很快抓到了重点。
却那许年山闻言，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这就要问问咱们的王妃啰？王爷莫非忘了，卓王府可是一直与太子殿下走得很近，只怕在卓姑娘成为云王妃之前，就已是作为太子殿下的人而来的……”
这话说得甚是暧昧，但却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症结所在之处，似乎嫌自己的份量不够重，许年山又立马补充道：
“若是许某没有猜错的话，王妃一直与洛城保持书信来往的传信工具‘鸿雁’可是卓王爷亲手交给王妃的……”
这句话顿时让卓凌霄心中“咯噔”了一声，那个“传信鸿雁”确实是成亲之前，卓王孙亲手交给她的，说是让她用来传递家书什么的，临走前，卓王孙还特意交待了这“传信鸿雁”的使用方法，叮嘱她要时常与家里保持联络。
难道这个“鸿雁”里还潜藏着什么她不知道的机关？
若真是这样，只怕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卓凌霄只觉手脚冰凉，曾经无数次被陷害的恐惧顿时涌上心头。
不过这次，她却更担心的是，慕云白对她的信任会不会再次出现危机……
“凌霄，可有此事？”
“……不是……”
慕云白直接了当地问，卓凌霄心中还稍微安定了一下，但她一时却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东西确实有，也确实是家父给我的，但是我从来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用，而且也只用它和我娘亲传递过几封家常书信之外，再也没有用做过其他……”
正在解释的当口，却听那许年山突然惨叫一声，紧接着头一歪，整个人毫无预兆地向后倒去。
流云立马飞扑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启禀王爷，他服毒自尽了……”
许年山这一死，卓凌霄顿时疑窦丛生，直到他死，卓凌霄都没弄明白他到底为何非要用这种办法来死咬她。
其实最好死咬她的办法，就是表明上替她不停地澄清，却暗中留下把柄，将所有的证据和矛头都指向她，像曾经卓芷若的贴身丫鬟那样。
然而一死了之，这样就算是没有任何证据，就算她不停地喊冤，所有人自然会将怀疑的目光全部锁定在她的身上，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卓凌霄早就见识过了。
但他的行为明显前后矛盾，先前还哭着要求卓凌霄救他，一被揭下头套后，立马放弃反抗，不用严刑逼供，就立马将所有该讲的和不该讲的，一股脑讲了出来，这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怀疑他说话的真实性。
毕竟对于细作而言，往往最容易吐露出来的话，都是假的，真话永远隐藏在假话的对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