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街属于H市的偏远地带了,废旧的玻璃钢研究厂周遭几乎都是动迁拆扒的面目全非的老房子。夜晚的时候路灯都没几盏,林沁薇站在街口,四处望去,竟是廖无人烟,阴森森的寂静。
司机师傅脑袋探出窗口,问道:“你确定要来这?不是报错了地址吧?我要是走了,你在想打车可就难了啊。”
林沁薇也有些犹豫,最后一想到万一温暖真的在这里,肯定很害怕的。她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司机走了,林沁薇将手机拿了出来,调出手微弱光亮的手电筒,探照着深浅不一,坑坑洼洼的破碎水泥路,一直向前。
废弃的工厂不知闲置了多久,大铁门已经掉了半扇,颤颤巍巍还挂着的另半扇也已经腐烂不堪,被冬季的寒风吹刮的咯吱咯吱响,左右摇摆,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一般。
林沁薇站在大门口向内望去,里面幽深黑隧,不知哪里是尽头。一瞬间就让人联想到了无底洞,黑暗的另一头可能住着什么妖魔鬼怪,你一踏足人家的地盘就会被刮骨分食。
林沁薇吞咽着喉咙,轻轻抚拍着心口,“不要自己吓自己,世上哪来鬼……”
然而,寒风吹刮着柳树枯枝摇摆,好像鬼手招摇。寂静中脚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吱吱惨叫,林沁薇下意识的跟着惨叫,心口一揪紧,连蹦带跳的向后退了几步。
定睛一看,竟是不知从哪里跳出一只亡命逃窜的老鼠,后面一只野猫如狼似虎的追逐,在前方不足一米的地方嗖的穿过,转瞬不知又钻去了哪里,消失无踪。
林沁薇缓缓输了口气,神经紧绷,更加害怕。
她平静了一会缓缓的移动脚步,像着深不见底的黑暗深处走去。
人在极度紧绷的状态中往往会很敏感,六感超强发挥,能听到往常所听不到的遥远距离传来的声音。
亦如此刻,走在破旧废弃的楼梯间的林沁薇就听到了一个男人低低的哭啼声。
“老了老了一无所有了,老了老了无家可归……惨喽,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惨喽……呜呜呜……我可惨喽……”
男人的声音沙哑而苍老,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哭哭啼啼的诉着苦。
林沁薇原本还以为遇见了男鬼,捂着嘴小脸吓的发白,直到听那声音就在头顶,清清楚楚的,忽然明白过来,楼上是真的有人。
她脱掉了鞋子,光着脚悄无声息,蹑手蹑脚的向楼上走去。
这栋废旧的大楼高七层,门板破败掉落,楼道里四处堆着厚厚的玻璃碎块,有的是未成品,有的就是摔碎的。
林沁薇避免扎脚所以走的很慢,她从三楼的楼梯拐角缓缓向上走,忽然发现微弱的光亮。一拐弯就见四楼的平台上坐着个中年男人,林沁薇立刻向后退隐蔽身形,好在对方正沉积在悲伤中,并没有发现她。
林沁薇缓缓舒了口气,悄悄探出半张脸去打量着那人,只见他大约四十多岁,头发凌乱,满脸胡子,大冬天的却只穿了件衬衫,胸前半敞开,地上堆了十几瓶啤酒空瓶,一边抽着烟一边哭哭啼啼的拿衣袖抹着眼泪。
嘴里不停的嘀咕着“惨喽”、“真惨”。
这幅模样明明就是个流浪汉,应该不是绑架温暖的人。林沁薇没有发出声音,转过身蹑手蹑脚的往楼下走。
却忽然听到酒瓶子噼里啪啦摔倒的声音,流浪汉三步并两步的冲了下来,很快就到了身后。
林沁薇一回头就见满脸胡子,眼神凶戾的伸着手朝自己抓来,吓的她大叫一声向楼下疯跑而去。
焦急中哪里有精力去看脚下,只觉得连续三四下的刺痛,两只脚底已经被玻璃碎片扎了个血肉模糊,整个人痛的失去平衡,扑倒在三楼的平台上。紧接着后脖领就一紧,被流浪汉拎了起来。
“你是谁?”流浪汉眯着眼,满脸防备的瞪着林沁薇,哪还有刚才那副失魂落魄,借酒消愁说着“惨喽、真惨”的萧瑟模样?
“我,谁也不是,我路过的……”林沁薇满口胡诌,脚底疼的无法忍受,开始挣扎,手刨脚蹬的想要挣脱,却被流浪汉拖着后脖领的就朝楼梯上拽了去。
“你骗我,我知道你。”流浪汉嗬嗬的笑,阴深深的说:“你竟然能找到这来,是我大意了。”
林沁薇完全是被拖上去的,脖子被衣领勒的死死的,几乎要窒息,尾椎骨和阶梯撞来撞去,疼的直翻滚。
流浪汉将她拖上了四楼的平台,又向五楼拖去。
周遭的光越来越亮,景致也完全的映入了眼中。
林沁薇双手死命的扒着领子,以防被人勒死。这幸好是冬天,穿得厚,要不然这么被拖着走早被磨个皮开肉绽的了,但是脚上的痛一点也做不了假,血流了一路,疼的她几乎要昏死过去。
“小哥,怎么回事?”
“这是谁?”
又有两道声音传来,一男一女快速的跑过来。
流浪汉松开了林沁薇,将她丢在地上,回道:“是那个小娃子的朋友,就是昨儿个看到照片里的那个,不知怎么找上来了,这地方不能呆了,得赶紧换。”
林沁薇捂着脖子干咳了连声,一翻身就看到了围着自己站着的三人。除了流浪汉,另外一男一女也都是中年模样,和流浪汉有六七分的相似,应该是兄弟姐妹的关系。
他们的话让林沁薇震惊了,难道温暖真的是他们绑架的?
“要走趁黑走,多留一天只怕多一分风险。”那女人开口,对另一个男人道:“大哥,你把她绑上,我去把那个带出来。”
不容林沁薇反抗,三下五除二就被人绑了个结结实实,嘴上也被一块脏兮兮臭味熏天的破布塞上。这时候林沁薇看到了温暖,被中年女人押了出来,连推带搡的朝这方走来。
温暖看到林沁薇瞬间就瞪大了眼睛,挣开了中年女人跑到林沁薇近前,围着她看了一眼,看到她流血的脚顿时眼泪汹涌,呜呜两声,既心疼而又担心。
林沁薇朝她摇了摇头,还没等说话就被那中年女人给分了开。
林沁薇的钱包和电话都被搜刮了去,鞋子也不知丢到了哪里,被蒙上了眼睛推搡着走,脚底的疼痛刺激着大脑保持清醒,一路踩着血脚印踉踉跄跄的被人推上了不知开往何处的车。(未完待续)